蜜手中的酒来少,可总觉得发的沉重。
她看着爷爷已经花白的头发,鼻子酸酸的。
“爷……”
刚出口,宁老爷子笑笑,让蜜坐回原位。
蜜咽下未出口的话,坐回位子上,看了一眼顾西承。
顾西承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爷爷,您有什么话就吧!我们听着呢!”
蜜心里一咯噔,西承也觉察出爷爷有话吗?
陆羽琛自始至终都平静的坐着,听爷爷如此,他微一抬眼,看了一眼蜜。
“羽琛,你既然今天来没有把我当大伯对待,那么就叫我一声爷爷如何?”
宁爸略微皱眉,但没话。
蜜下意识去看陆羽琛,他今天一进门就没有以爷爷干弟弟的儿子自居,难不成是?
“好!爷爷!”
“唉!还是这样好!明明是个孩子,非要喊我什么大伯,岂不是很怪?”
宁老爷子又喝了口酒,抿嘴片刻看顾西承。
“西承,你喜欢我大孙女儿吗?”
“当然爷爷!”
顾西承答得干脆,看着蜜,一脸宠溺。
“如果有人和你争呢?”
“爷爷!”
蜜没想到爷爷会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她无地自容了。
“还知道无地自容啊?”爷爷瞅一眼蜜继续道:“以前没见你这么粘着你老公,天天去追着人家羽琛!”
被爷爷戳破,蜜垂着脸无言以对。
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和陆羽琛道过歉,现在这个局面,她也没想到。
“爷爷,你也别怪蜜,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是觉得她还,应该有追求自己感情的权利!”
“是有权利,但是你搅得人家喜欢上你,拍拍屁股告诉人家你其实喜欢的是别人?蜜啊,你岁了,你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了第一个孩子了!”
“第一个孩子?”宁妈很惊讶,宁爸不是独苗儿吗?
宁老爷子感叹一声,眼中尽是沧桑。
“你奶奶她身体不好,第一个孩子是意外有的,我当时并不知道,可她竟然瞒着我,直到有一天她不舒服怎么也不去医院我才发现,是怀孕了。我思想斗争了很久,我知道她很想要那个孩子,但是以她当时身体状况根不可以!可我怎么她也不答应,最后我没办法,在她晕过去的时候带她去医院,做了那个孩子!你奶奶因此好长时间没有理我!”
宁老爷子又一口喝尽杯中的酒:“蜜来,给爷爷倒上!”
蜜犹豫着没动弹,爷爷喝太多了,而且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再喝下去不仅会醉而且对身体也不好。
她看了一圈儿,特别是宁爸。
他眯了眯眼,示意蜜给爷爷倒上。
蜜起身走到爷爷身边,给爷爷少倒了一些。
爷爷到也没反对,继续沉浸在记忆中:“若不是后来医生对她以她身体状况对胎儿也不好,她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了!那时候我其实还有些不明白,我明明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会不理解?后来才明白,婚姻需要的不仅是爱情,还需要理解和成!”
宁妈抹了抹泪眼,转身去了厨房。
宁爸没动,看一眼媳妇儿,又转眼看着陆羽琛。
陆羽琛的表情平静到仿佛没有任何波澜,可他放在膝上的十指微微收拢,继而垂下眼。
“爷爷,我可以问蜜一个问题吗?”
“啊?”蜜愣住了,他要当着爷爷的面问她什么?
爷爷朝蜜示意,蜜转过身与陆羽琛对视。
她动作有些僵硬,看起来像是生考试,心翼翼地,都不敢正眼瞧他。
“蜜,你当初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一些喜欢?”
“……”
蜜哑然,半晌,她在众人的目光中微微抿唇:“可与我喜欢顾西承是不一样的!”
“你可知,你的不一样,其实是我的初衷!”
陆羽琛拿起杯子,一口饮尽红酒。
他珠玉般的眸子染着几丝血红,看着蜜一瞬不瞬,像是要把她嵌入其中。
“陆羽琛,你也知道我和蜜已经登记了,婚礼日期也定了,相关事宜也在筹备中!爷爷刚才的对,蜜她在这件事上的确做错了,但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冲动的执念!你也不是么?”
陆羽琛五指收拢,从蜜手中拿过红酒,自己满上。
然后他站起来:“陆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考虑您的话!我想我应该能理解您的理解和成!”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跟宁家爸妈告辞后,便出了宁家。
门口他的车子里,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来。
亚麻色短发的何卫远歪着嘴角笑,他半撑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陆羽琛。
直到他上了后车室,才幽幽笑出声。
“哎呀,陆老板,您这是喝了多少?脸都红了!”
陆羽琛没话,闭上眼,眼前都是宁蜜看着他时的紧张和惶恐。
深秋的寒意渐浓,夜凉如水,何卫远准备升上车窗。
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来了!”何卫远一声低笑。
陆羽琛睁开眼,宁蜜正站在驾驶室的外面,她身上套了一件西装外套,看着就知道是谁的。
他胸口闷得有些难受,下意识就锤了下身边的座位。
发出轻微的扑通声。
“陆羽琛,我能单独和你句话吗?”
她是透过车窗对后面的陆羽琛的。
陆羽琛先是沉默,蜜也没走,就站在那里。
风来大,何卫远声嘀咕道:“宁姐您还是回去吧,这天儿太冷了,我要关车窗了,别冻坏了我们家羽琛!”
他话的意味不明,蜜以为陆羽琛根不想理她,想想还是算了,退后一步。
还没站稳,她那侧的车后室的门打开了。
“上来吧!”
蜜犹豫下才坐进去,虽然他的车室很宽敞,但与陆羽琛坐得这么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尽量往车窗边靠,可刚想动,陆羽琛一只手从她腰后环过去。
蜜吓一跳,身体往前靠,脑袋“呯”一声撞到前面座椅上。
何卫远觉得甚是有趣一边笑一边打开车门儿:“好了,我不打扰你们谈心,我还是出去把风好了,毕竟就这事儿还比较适合我!”
来她不太喜欢何卫远,可他一出去,蜜更不自在。
“你想什么?”陆羽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想。
他的声音几乎是擦着她耳膜的,蜜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狭窄的空间里,她觉得有些害怕。
“你以前好像很喜欢和我这样,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觉得害怕!”
“陆羽琛,我找你只是想和你一句话!”蜜挺直腰板儿转过脸。
近距离的看陆羽琛,他一脸倦容,好似很久没有休息好。
“你最近已经和我的够多了,我不想听!”他直接拒绝,声音也冷了几分。
这是他们两个人话以来,最冷的一次。
他退后,与她隔开一段距离,使蜜得以有重新呼吸的空间。
她稳定情绪:“陆羽琛,如果我没有和西承在一起,如果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拼命的追求你,你会在顾西承之前爱上我吗?接受我吗?”
陆羽琛身子一震。
他的反应明了一切,蜜得到了真实的答案。
她抬起眼,犹豫了下,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她在得知他过去之前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动作。
她抱住陆羽琛,哭着:“感谢你曾经让我那么喜欢过你,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受我,为什么和你身边每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谈到结婚,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你一定受到过什么伤害,所以我想好好的喜欢你,哪怕知道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给她你自己的部!我以为自己是那种义无反顾的女孩子,可是后来才发现,我没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坚持,就像你的,你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并不像别人眼中看到的那么好,我也是,陆羽琛,我不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你自己行吗?我希望你可以从过去走出来,真正找一个可以给你温暖,你也可以为她奋不顾身的人!陆羽琛,算我求你,行吗?”
陆羽琛的心,像有一把刀子在慢慢的凌迟,直到她完,感觉自己胸口潮湿,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缓解下来。
他伸手回抱住蜜,用了些力气,可又怕伤到她,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如果可以再早一点多好?
如果他能放下自己那些执念,从过去的阴影里早点走出来该有多好?
他明明这么喜欢她,不忍心放开她,甚至想通过一切手段得到她。
哪怕得到她的人,哪怕得到她再关注的目光?
在今天之前,他还想着即便再见到她,也要着冷血,不要被她的目光所影响,就算她怕自己,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结果就是得到,他只要得到,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
然而,她怎么可以哭呢?
又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就揭开自己不想承认的真相呢?
他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开始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他拒绝再拒绝,甚至用一些谎言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点点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真正的一面。
然而她还是执着的不妥胁,那时候他就开始有些骄傲了吧?以为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吧?或者总觉得这个姑娘这么喜欢自己,谁也抢不走吧?
可当他知道顾西承将她接回了老宅,因为知道他那些被刻意掩饰过的过去,每每看到自己时出现的那份忐忑,他的心开始慌了。
他很想告诉她真相,可又怕她因此嫌弃他,从此不理他。
所以他有多狰扎,多痛苦,也正因为这样,他真正错过了她。
“蜜,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这样的自己,还想得到你的喜欢,还想给自己找一个放弃的理由?”陆羽琛眼眶湿润,他克制自己不要哭,但是他发现今晚,他可能会没办法再克制,再隐藏。
在他来之前,他就喝过酒了,此时的他有些晕,胸口堵得他快要没办法呼吸。
他不想失去她,一点也不想。
可这么真实的姑娘在自己怀里,他却感受不到她的半点温度。
她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这一点,让他难以接受。
“陆羽琛,你很好,真的,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还有,我从没有嫌弃过你,以前不会,日后也不会!我想你,以后可以幸福,没有我,你可以幸福!好吗?”
真的会吗?
没有你,真的会幸福吗?
陆羽琛看着车窗外远去的背影,她的长发被风吹乱,手还在一下一下抹着眼睛。
她在哭,是在为他哭。
陆羽琛微微扬起唇角,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听到何卫远低低的声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车子行驶起来。
锦江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何卫远将车开到江边一棵大树下。
陆羽琛微微动了下身体:“卫远,你爱过人吗?”
“爱过!”他没有犹豫的回答,嘴角轻扯下,唇语道:“并会一直爱!”
“她爱你吗?”
“……”安卫远轻笑,神情有些诡异,他没回答。
“既然这样,就放弃了吧!”
安卫远愣了,而后微微仰起脸,看着星空。
“为了理解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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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挺喜欢安卫远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