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郭骋进来了,手里还拎着饭盒。
看见单纯坐在那,脸上都松快了。
“醒了?”
单纯扭头,看见他拿着饭盒走过来,放在桌面上,一层一层打开,“正好,吃饭吧,雪莲姐给你熬了鸡汤。”
冷静沉着,仿佛她醒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隔壁床的大妈愣是看得津津有味,男人啊,柔情都藏在背后和心里。
单纯从善如流,但是不让他喂自己,坚持自己吃。
郭骋看着此刻又架起心防的人,一言不发。
单纯察觉到他的脸色不佳,想了想,问:“你吃了吗?”
一双琉璃般纯净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
带点柔软的眼神。
真会看眼色。
郭骋盯了她一会儿,最后在心里叹口气,道:
“吃过了。”
见他脸色好些了,她才低头继续喝汤。
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眼底有些乌青,看起来很疲惫。
想起他昨夜一直在照顾自己,心中有愧,也有沉重,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她的心。
但是她把情绪都藏在心里,安静地吃完饭。
吃饱后,整个人好了许多,气神也不一样了。
“待会我回去了,雪莲姐会过来陪你。”郭骋道。
单纯看向他,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能不能让她帮我带点西?”
郭雪莲来的时候,帮她把背包里的袋子带了过来。
她里边有她的药。
她翻看了一下,钱都在,只不过她的药确实也不在里面了。
但她还是低头了声“谢谢”。
“你这孩子。”郭雪莲来在给她削苹果的,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单纯看着郭雪莲脸上的笑容,心中痛了一下。
这么多人关心她,她受宠若惊,却又无所适从。
让她很想逃离。
郭雪莲出去后,单纯站在窗口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这是个医院,窗外就能看见短而窄的街道,还有拥挤的人潮。
真是个充满了烟火气的乡镇。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喂?”一个与这镇气氛截然不同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过来,不带任何感情。
单纯听着这冷漠的声音,肺腑间溢满寒气,还有恨。
她仿佛又忆起那个被欺侮的男生,愤怒、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腔。
“司赢,你还有人性吗?”她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知道那次自己不该对他再抱那点可怜的期望,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真的冷血到不肯帮忙救秦柏淮,尽管她跪着求他。
一个花样少年就那样被畜生给糟蹋了。
而她,眼睁睁看他被欺负却丝毫不能动弹。
闭上眼,还能想到那日绝望的光景。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地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还有什么要的吗?”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
单纯回神,睁开眼睛,带着狂躁的煞气,她一字一句地:“畜生。”
然后掐掉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男人脸色不变,只是打了另一个电话:“她想起来了,去接她回来吧。”
郭骋坐在自己家里,手里握着林致远给他的白色药瓶,上面密密麻麻的是英。
单纯落在房间里的药。
看懂了这是什么药后,郭骋的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想再去医院一趟。
可是郭雪莲给他打来电话,单纯不见了。
不,准确地,她自己走了。
留下只言片语:谢谢大家。
还有一沓钱。
挂了电话的郭骋一言不发。
要走的原因很多,最大的莫过于司赢肯定能通过这一通电话找到自己。
她将手里那个黑色的包拎起来看了看,这就是她的部家当了。
没给自己更多沉思的时间,她快速走进汽车站,坐上一辆大巴。
她不知道这辆大巴的目的地是什么地,她只知道远好。
上了车后,她就躺下,希望一觉醒来,她没被找到。
醒来后,她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安城。
没听过的城市。
单纯戴上鸭舌帽,戴上口罩,拎着一个黑色背包下了车。
漫长的睡眠终于让她感觉到腹中空空。
她就近找了一家面馆。
要了一碗面和一瓶水后,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现在才刚刚七点,清晨的阳光冲破雾气,照在这个城市,一切都渐渐明亮清晰起来。
几个穿着运动装的老大爷老大妈在路边健步走,笑笑,路过有人下棋的地会看上一眼,没停留多久就继续往前走。
还有父母牵着孩子的手送着上的、出门买菜的······
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幅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构成了一个鲜活的世界。
单纯目光定定地看着。
别人的世界跟她的从来都不一样。
他们的血是热的,她的是凉的。
思及此,单纯没忍住喉咙窜上的痒意,低头咳了好几声。
虽昨天吊了盐水去了热,但是到底身上还有伤口,单纯的身体还处于带病状态。
摘下口罩的她,面色不见得多红润,原很白的脸蛋就显出病态的苍白,额头上包裹着的纱布更添凄惨。
那双原明亮的眼睛带着暮色般的沉寂。
“面好了。”
老板把面端过来时她才回了神。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面,单纯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她拿起筷子,虽然手上有伤,用起筷子不灵活,但是她还是吃得很香。
都幸福很简单,在饥饿的时候能吃上一顿好的,身体有了热气,得到了满足,人就幸福了。
单纯感觉到了。
大概是饿狠了,她又要了一个肉夹馍。
吃得干干净净。
再往嘴里灌几口水。
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原是想找家青旅住下的,她有点渴望那样的热闹。
可是想到自己缠着绷带的额头和满是伤痕的手,她放弃了。
人多是热闹,但也是麻烦。
她找了家旅馆住下。
坐在逼仄又气味难闻的房间里,单纯却面色如常地给自己换药。
虽然手不便,但是她的动作却是熟练的。
换完药后,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只眼睛定定看着天花板。
过不了多久,她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