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坐下来后再没有别的动作。
她感觉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空气也静止了。
心跳如雷,好似就在耳边跳动。
她很想吞咽一下,可是又怕被他发现自己其实醒着。
莫名地,悸动着,又忐忑着。
然后又后悔,为啥他进来的时候自己不睁开眼睛?
就这么思绪混乱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气息朝自己靠近。
脑子里那根弦立马就绷紧了!
然后、然后她感觉自己的睫毛被轻轻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再然后,就听到他低沉醇厚的笑声:“还装睡呢?”
轰!
郭骋低头看着单纯那如蝶翅般颤动的睫毛,嘴边忍不住噙着浓浓笑意。
其实他来也只想安静看她一会儿,谁想到她那不经意微微颤动的睫毛就出卖了她。
想到单纯会装睡,他觉得有趣,于是一开始也没揭穿。
看着她在自己沉默的注视下抖动得渐厉害的睫毛,他更想笑。
干净致的脸蛋在灯光的映衬下,瓷白如玉,细腻而柔和,脸颊粉粉,如雨后娇花,樱唇似鲜艳的石榴花,招人采撷。
突地,佳人睁开双眼,一对乌晶晶的眼眸携着碎光看向自己,那一刻,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一般,郭骋忽觉世界更明亮了。
单纯睁开眼睛那一刹那便见到郭骋俊逸的面庞,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滚滚笑意,光华明朗,犹胜清风。
原被调笑的羞恼情绪立时消去,丝丝甜不知疲倦地开始在心上一圈一圈地缠绕。
一时间,她也没发觉自己杏眸如水,双颊嫣红,克制的笑靥像羞涩的花瓣一片一片地绽放着,妩若出尘。
叫郭骋看了不禁有些恍然。
“你呀。”
郭骋忽然叹息一声,仿佛无奈,又恨,看着她的目光简直像要将她揉碎了放进身体里。
单纯不免将身上的毯子拉高,将自己半张脸埋到里头去,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是不是不舒服?”郭骋有些愧疚,对于她的虚弱,他有些后知后觉,因此先放下了那旖旎的心思。
“只是有些累而已。”她摇摇头。
其实大病初愈的人,能好到哪去呢?她能起来,不过是因为十分的意愿。
郭骋见她一下子耷拉了眼皮子,不禁有些心疼,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但是中途换了个向,在她肩膀处隔着毯子轻轻地拍了拍。
“待会早点回去休息。”
单纯点点头,但是她没错过他那个动作。
再想到他之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睫毛,她大概也明白他是在顾忌什么。
她并不觉得这个顾忌让她觉得疏离,反而觉得那是珍贵的尊重。
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是单纯莫名地酸了鼻子。
“那你呢?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郭骋笑。
单纯看着他明朗的笑容,没忍住开口道:“你真好看。”
郭骋微微讶异,他目光不错地看着她,“嗯?嘴巴抹了蜜?”
单纯此时倒不害羞,大大点头,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看得郭骋心热。
“要不要把外套脱了?这样穿着不舒服吧?”总想对她做些什么,但是又不能,他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嘴上也转移话题,免得自己继续受罪。
“不。”单纯拒绝,此刻她并不想动。
她喜欢现在的氛围,就连郭骋俯视她的目光,她也爱得很。
郭骋也没再劝。
“新年快到了,平时都怎么过年?”想到她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司赢,不知怎的,心有些酸。
单纯眸色微暗,“平时怎么过,过年就怎么过。”
简而言之,过年跟平时就是没差别。
现在想起来,那几年她居然都习惯了那样的冷寂。
只要客厅或者书房有那么一盏灯,有司赢坐在里头,就算偌大的屋子安静得可怖,她也觉得安心。
她早都接受了这种扭曲的孤冷。
可是离开粤,见识过普通人的热闹后,她却开始厌恶过去她所习惯的一切孤独。
看到她黯淡下去的眸子,他的心揪了一下。
也许他能理解她掩饰的失落。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是孤身一人。就算置身于车水马龙,人声繁华中,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满眼尽是荒凉,就连心头都冷得令人打颤。
“跟我去京城过年。”
单纯猛地抬眼看他。
两人沉默地对视几秒后,单纯却有些慌张,“你、你不回家里过年吗?”
“中秋我已经回去过了。”郭骋感觉到她的惶然和闪躲,虽然知道她可能不会答应,心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单纯不敢看他的眼睛。
“到京城去,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你想吃饺子还是面我都可以给你做。喜欢看烟花吗?可以买很多,而且随便放。”
这语气,真把她当孩子吗?
可是单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很想去,很想很想。
他话得不多,可是她完能想象得到那有多热闹。
就像在牛水村,大半个村子的人聚在他家一起做饭、聊天、吃饭;就像清晨马路上随处见到的家长送孩子去校的情景;就像······
不管像什么,就是充满了烟火气息,让人觉得自己有血有肉,觉得自己活着。
可是她不能。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更何况,司赢能不能放她走还不一定。
更甚,她害怕郭骋因她受到伤害。
秦柏淮的受害,成了她心里永远都消不下去的血疙瘩。
“对不起。”开口的一刹那她才发现喉咙梗得难受。
郭骋也难受,心像是被捏得紧紧的,疼,还酸。
这平常的一件事怎么就能把她的泪都勾出来了,刚才还笑靥如花的人儿现在却红着眼睛,眼睛低垂,像是在掩饰什么不想被人看见的情绪。
明明该是一朵向阳花,骄傲明朗,却低下了头颅,掩去风华,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啜泣,舔舐隐秘的情绪。
“单纯,不要跟我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郭骋拿毯子将她裹紧,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怀里。
单纯被他有力的怀抱圈在怀里,感受着背后坚实的力量,心中一烫,两行泪不自禁地从眼眶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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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节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