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径直朝白莲的卧室走去,当务之急,她要先帮白莲涂药,然后,再去朗之友公司上班。
刚到白莲卧室门口,秦朗就听见白莲开着免提跟白以云打电话。
“姑姑,今早,您是不是又惹到我妈妈了?”
“没有啊!”
“您没惹她?那她为什么气得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您不会又求她救苦救难了吧?”
“莲儿,这回你可真的冤枉我了,我人都不在龙中市,怎么可能惹你妈妈生气?前几天,你爷爷和奶奶已经搬回乡下来住,乡下的房子,年久失修,再加上多年没人住,已不成样子,我和你叔正忙着整理房子呢。”
“爷爷奶奶在城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回乡下住?”白莲没心没肺地问道。她的爷爷奶奶和白以云一样,在她面前太过于客气,因此,彼此显得生分。除了过年过节,白莲平日很少到她爷爷奶奶家里去,当然,她爷爷奶奶很怕秦朗,没有特殊的事情,也不敢轻易到她家来。
“唉,还不是因为你爸爸!你奶奶明知道卖了房子也凑不到多万,但她还是坚持要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她,那房子来就是你爸买的,如今,你爸有难,她怎么还能在那安心住?我妈的对,能多筹到钱就尽量多筹点吧,这样你爸也可以少判几年。只可惜,我……”
白莲知道白以云想什么,她自个儿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自然帮不上忙,特别是钱的事儿。于是,她装着轻松问道:“我爸不是还没收监吗?”
“快了!前几天,乘风电力公司的领导又来了,是再不交钱,公司也兜不住了,最后,只能走司法程序。”
“走司法程序?什么意思?”
“你爸会被正式逮捕,然后依法判刑。”到这时,白以云的声音有点哽咽。
“啊?这么严重?我妈我爸会被判5年,是真的吗?”早上,白莲以为她妈妈是在气话,听她姑姑这么一,她才意识到她爸爸事情的严重性。
“嗯,你妈妈懂得多,她的肯定是对的。”
“那、那我爸真的惨了!”白莲原以为,她爸被双规、被踢出这个家已经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没想到真的会像她妈妈的那样,最终老死在监狱。白莲也曾一度恨她爸,但这样的结局,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莲儿,你能不能跟你妈妈,请她对你爸爸开一面……”
“姑姑,我妈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一定会去把我爸赎出来的,你想想,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不至于让我没爸爸吧?”
“莲儿,现在,能跟你妈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救救你爸呀。”
“嗯,这事包在我身上,等时机成熟,我一定把她一举拿下。”白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秦朗听了差点气岔过去,她万万没想到,白莲会跟她姑姑串通一气,真不愧是白家人,胳膊肘还是向着白家!她一个箭步上前,抢过白莲的手机,冷笑道:“不用试,我不会救他的!你们都给我死了这条心!”
秦朗这句话,不仅给白莲听,也是给白以云听。
白莲见秦朗怒容满面,龇着牙嘿嘿地笑着,心里直打鼓。
秦朗把手机往床铺一甩,道:“可以啊,还会擅自帮我揽活了?身上不痒了?不需要涂药了?”
“痒,痒死了,不过,张妈已经帮我涂好了……”
“如果力过剩,可以习、画画,别把时间浪费在垃圾人和垃圾事上!”秦朗撂下话,便转身离开。
果然是有化的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唉,第一次想充大,拍着胸脯打保镖,却被她妈妈当面戳穿,还连累了她姑姑。
但这件事毕竟是她不对在先,于是,白莲望着秦朗的背影,腆着脸问道:“妈—您这身打扮,好神哦。您要出门吗?刚刚您不是累了吗?”白莲想起刚才张妈她妈妈回来的时候状态很差,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妈妈怎么就满血复活了呢?
“上班去!”秦朗应了一声,那个曼妙轻盈的身姿立即在白莲的视线里消失。
她妈妈不是一直在家炒股吗?上午出去一趟,就找到工作了?什么样的大公司才能撬动得她妈妈?又是什么样的工作让她妈妈大中午要赶着去上班?
白莲一头雾水。她正想打个电话安抚一下她姑姑,却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她的脑袋往窗口一探,立即喜上眉梢,是她舅舅的车!
白莲踏着欢快的步子下了楼,迎面而来的不仅仅是她舅舅,还有姥爷姥姥。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儿!她跟姥爷姥姥礼节性打完招呼后,正想溜回二楼卧室,但她姥姥的话,即让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上楼的脚步。
“朗朗,以天的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您既然来了,就在我家多住几日,我在赶时间呢。”
“你又没上班,赶什么时间?你哥是副市长,官不比你大?事不比你多?他都从来没跟我过赶时间,你一个无业游民,却在我屁股还没在你家坐热的时候,你跟我赶时间?”
“妈,您别把话得那么难听,我不上班,我这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西北风能当饭吃?”秦朗很少跟她妈妈顶嘴,但听到她妈妈把她比作无业游民,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她堂堂一个公司总经理、投资界神一样的人物,却被自己的妈妈安了一个无业游民的帽子!
“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家?没有男人的家算什么家?离婚这么大的事,你离就离,你眼里还有你爸你妈吗?你心里还有孩子吗?你对得起你身上的那些光环吗?你对得起秦氏的烈祖烈宗吗?”白莲的姥姥将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妈—您到底想什么?”秦朗索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生气地将手提包丢到一边。她不就离个婚嘛,怎么还跟列祖列宗扯上了?难道离婚也给祖宗抹黑?。
“以天被双规,需要交钱保出来,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朗哼哼地笑了几声,盯着她妈妈问道:“妈,我我的事不用您管,您偏不听,好了,既然您这么好事儿,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请您听清楚,我和白以天已经离婚,从此,他走他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是穷是富,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你得轻巧!我看这些年你算是白活了!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当上总经理的?”白莲姥姥脸上写着满满的嘲讽。
秦朗抿了抿嘴,并不应答。再什么也没用,人的观念一旦形成,很难改变,更何况是思想陈腐妈妈。只是,有一点她真的气不过,白家的人一直拿白莲事,她跟白以天有关系。现在,连自己的亲妈,居然也认为她和白以天仍有关系!这世界,真的是太滑稽太可笑了!
白莲姥姥见秦朗不再顶嘴,伴着拐杖敲地的节奏,又开始义正言辞的教。
“如果以天被逮捕被判刑,那你能脱得了关系?纵使你们离婚了,人家会怎么称呼以天?秦朗前夫、秦景前妹夫、秦宏堂妹前夫?你可以不管不顾,可你想过没有?这事会对你两个哥哥的前程造成多大的影响?以后又有多少人会拿这件事在他们身上大做章?你两个哥哥,不仅是我们秦家的骄傲,更是龙中人的脸面!你输得起,他们输不起!”
秦朗最讨厌她妈妈一事就上纲上线,她知道,她妈妈的教诲才刚刚开始,于是,她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一字一字地问道:“然后呢?”
“先去帮以天的保释金交了!”
“不可能!”秦朗几乎跳了起来,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从来没有利用过她那两位哥哥的势力和影响来成就自己,凭什么要拿他们的前程来左右她的决定?
秦景见她们娘俩口枪舌战,剑拔弩张,赶紧按了按秦朗的肩膀,道:“妈,这件事您就尊重朗朗的决定吧,很多事不是像您看到和听到的那样……”
秦景的话还没完,白莲姥姥柱着拐杖悠悠地站了起来,大声怒喝道:“阿景,你还袒护她?你还嫌白莲把你害得不够惨吗?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向,是野蛮人的行为,是缺乏家教的重要表现!她可能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她为什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你再由着她,她也会像她女儿那样祸害你和你的堂哥。”
“妈!您太过分了!”秦朗气得浑身发抖。她妈妈一直偏袒她哥哥,她心里有数,但她没想到,她妈妈竟然会出这种话,骂她也就算了,还污辱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才貌双,心地善良、知书达礼、多才多艺……她的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
一直坐在边上不动声色的白莲姥爷,“咳咳”两声后,才开始发话:“朗朗,这事就听你妈的吧。把以天保出来,不仅是你妈妈的意思,也是你大伯的意思,你两位哥哥都是政治人物,不容有半点闪失,再,这钱只是叫你先垫,等以天出来了,你可以保留对他的追索权。”
秦朗薄凉一笑,道:“你们那么爱惜他们的羽翼,为什么不自己去保他出来?”
“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白莲姥爷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你们没钱?我有钱我活该,是吗!多万呢,你们让我交我就交?你们当我的钱是大见刮来的吗?好,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认定,我必须对白以天负责,我必须赎他回来,那我就卖房卖股票卖劳力去把他赎回来,等我油竭灯尽,你们再来替我收尸体吧。”秦朗完,抓起手提包,直接冲出客厅,头也不回。
不一会儿,那辆红色保时捷从院子前面呼啸而去。
白莲姥姥气得将拐杖狠狠地在地上顿了顿,骂道:“你看看她,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我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啊!”
“妈,白以天是个畜生不如的混蛋,朗朗不帮他很正常,您别再难为她。更不要拿我和堂哥的仕途去威胁她,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歪,您放心,白以天的事在我们哥俩的仕途中起不了波澜!”秦景又扶着白莲姥姥在沙发上坐下来,耐心地劝道。
白莲看到这一切,更是火冒三丈。以前,她只知道她不招她姥姥待见,没想到她妈妈也不招待见。要知道,姥姥家的大事事,都是她妈妈在操劳。姥姥要修房子,她妈妈出钱,姥姥要来龙中市,她妈妈总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去接,姥姥馋什么,她妈妈就买什么,她姥姥家里吃的用的,哪样离开得了她妈妈?
可她姥姥竟然这样损她妈妈!
不行,这口气,她必须帮她妈妈出了!
于是,白莲清了清嗓门,大声道:“姥姥,您骂得对,秦朗女士这种态度,不仅是野蛮人的行为,更是缺乏家教的重要表现!”
客厅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倚在楼梯凭栏上的白莲。
白莲姥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着手中的拐杖,指向白莲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张嘴来像你妈了!有种你就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这种送打的事,白莲坚决不会干,她仍倚在楼梯的凭栏上看她姥姥暴跳如雷,心里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秦景又急忙起身拉住白莲姥姥,劝道:“妈,您别跟莲儿一般见识,她还病着呢。”同时,他朝白莲努努嘴,道:“莲儿,回屋去!”
白莲哼哼两声,气嘟嘟地上了二楼……
秦景尽好话安抚着白莲姥姥,心里懊悔得很!
今天早上,白莲姥姥打电话是要上秦朗家,秦景以为她知道白莲出水痘的事,想来看看外孙女,于是,他立马开车去接白莲的姥姥和姥爷……
秦景怎么也没想到,白莲姥姥是来兴师问罪的!刚刚恢复宁静的家被闹的鸡飞狗跳。他一想起秦朗那愤怒受伤的眼神,他的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