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菲是何许人也?
墨荷从未听白莲提及过,印象中,南风画院的集训名单里,没有贵菲这个名字。
哎,大泱国的美术培训机构又不是只有南风画院一家!况且,南风画院在招生的时候,条条框框多,还搞入考试,人家贵菲为什么非得来南风画院?
白莲的骨灰级闺蜜是李沁然,那贵菲跟白莲又是什么关系?见白莲起贵菲那满是担忧的眼神,她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贵菲为什么在高考前旷课?白莲为什么发愁?
墨荷的好奇心又被高高吊起。他又开始集中意念,窥觑着人间的一切。
“她已经被确诊为抑郁症,神状况时好时坏,估计参加不了高考了。”王梓汐起贵菲,无限伤感。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白莲提议,真的,此时,她真的很想贵菲。
“这,这……”王梓汐有点犹豫,自从贵菲得病后,贵菲妈妈的性情也变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她一提起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女儿时,眼里泛着光,脸上写满自豪,恨不得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贵菲的亲妈。而如今,她对于前来探望贵菲的亲朋好友,非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情,还经常吊着脸子,一副随时要下逐客令的样子。
王梓汐别去贵菲家,就是路过贵菲家门口,都要加快脚步呢。
可王梓汐的妈妈倪艳不一样,她是艺大妈,不仅喜欢艺,也喜欢跟富有艺术细胞的人做朋友。
贵菲从就艺范十足,十分讨倪艳的喜欢。倪艳因为常年活跃在各种艺舞台上,认识的人多,关系也大,因此,她时不时让贵菲去各种舞台串串客,为贵菲提供舞台历练机会。贵菲从的梦想就是当节目主持人,对于倪艳提供的舞台和锻炼机会,自然感恩戴德。
当然,贵菲从中受益匪浅。没有天生的节目主持人,任何一个出色的名主持,都是从不同的舞台摸打滚爬出来的,舞台经验的积累,更是必不可少。
贵菲因有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再加上她自身的天赋,她在节目主持面的才华,逐渐显山露水。在去年市中生“金话筒”比赛中,获得第一名!再加上贵菲化课又好,大家都认为,贵菲上泱京广播院是板上钉钉的事。
泱京广播院,是大泱国名嘴的摇篮!国播音主持专业的考生自然趋之若鹜。
因此,倪艳和贵菲彼此被对需要着,惺惺相惜,感情很深。
贵菲的妈妈自然懂得倪艳的价值,对于倪艳这位贵人主动上门示好,她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平时对倪艳的态度,能让则让、能捧则捧,恨不得当王母娘娘供着呢。
贵菲得病后,倪艳四处奔走,寻找名医良药。当然,她也经常出入贵菲家,为贵菲的康复出谋划策。
对于贵菲的身体状况,除了贵菲妈妈和医生外,倪艳最清楚不过了。每次她从贵菲家里回来,总是唉声叹气,有时候也会跟王梓汐念叨几句。
每次听闻贵菲的病况,王梓汐的心里都特别难受。以前,他对贵菲的印象不好,但自从她得病后,看到她深陷在抑郁症的旋涡中不能自拔时,他反倒同情她了,至于以前的不快,早就抛之脑后,他真心希望她能好起来,继续为梦想而奋斗。
“她不是你的邻居吗?她那么优秀,如果就此沉沦,我会很难过的。”白莲不知道王梓汐为何支支吾吾,去探望一下邻居、同有什么好犯难的?
经白莲这么一,王梓汐只好硬着头皮:“好吧。”
白莲为贵菲难过?爱屋及屋,墨荷也不淡定了,他抬头看向诸葛老妖,问道:“老妖,有什么办法帮帮贵菲?花季少女抑郁成疾,连课都不能上,太可惜了!”
“你真把你自己当救世主?你是红殷谷的神仙,她是尘世中的凡人,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有那份闲心,多操心你自个儿吧。”诸葛老妖轻蔑地瞟了墨荷一眼,毫不客气把墨荷奚落一通。
这个死老妖,长着一副铁石心肠啊!怪不得生生世世老光棍!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墨荷撇撇嘴,继续盯着愿望井里呈现出来的一切。
白莲跟着王梓汐双双上了公交车,双双走进望江区,双双上了电梯,双双到了贵菲的家。
墨荷的心里又打破了数个醋灌子,一股酸味直往喉尖上闯。如果他在人间,这等好事还轮得到王梓汐?得了好处还卖乖,一路上吊着脸子,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给谁看呢?
开门的是贵菲妈妈,她见王梓汐带着同来,憔悴不堪的脸礼节性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打招呼,也不带任何感**。
“梓汐,你来了,菲在里面。”
王梓汐知道,菲妈妈所指的里面,是指菲的卧室。
可卧室的门还关着呢。
王梓汐向白莲努努嘴,白莲会意,走到边上那个房门,边敲门边喊道:“菲,我是白莲。”
门没上锁,白莲见里面半天没反应,顺手一推,门就开了。
白莲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偌大的一个房间,只摆着一张床,壁橱的边角都贴上绿色的防撞贴,与粉色的墙壁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剌眼的绿色,像是这间屋子的疤痕,让人看了很不爽。
白莲经过**个月的美术训练,对于色的搭配,有了更深的认识。会在粉红色的屋子里贴上绿色的防撞贴,只能这家主人只注重房屋的功能,完忽略了美的感受,当然,兴许某些人,天生就没有美感。
贵菲静静地坐在飘窗上,目视窗外,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白莲和王梓汐的到来,没有丝毫觉察。
白莲心翼翼走上前,连喊了几声“菲”,可贵菲非但没有应答,甚至连头都不曾转动一下!
“她一直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贵菲的妈妈跟了进来,话刚出口,眼泪就下来了。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突然变成这样,哪个妈不心疼?白莲看向贵菲妈妈的眼里,盛满了同情。
贵菲妈妈仿佛也从白莲同情的目光里看到白莲的疑问,其实,每个进入这间卧室的人,都有这种诧异的反应。以下这番话,她不知道过多少次了。
“这窗户的铁栏杆、衣橱和门框的防撞贴都是她生病后加上去的,她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很烦躁,烦躁的时候,她常常伴有自残行为,为了防止意外,房间能搬走的西,我们都清理了。”
白莲会意地点点头,然后,也在飘窗上坐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拉了拉贵菲的衣袖,道:“菲,我是白莲,你的同桌,一上数课就睡觉的同桌。”
贵菲终于转过头看白莲,之前灵光的丹凤眼显得空洞无神。
贵菲连她都不认得了?白莲的心凉了半截!一个多才多艺,活泼开朗的花季少女,因校考的挫折,一蹶不振!这可如何是好?
兴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贵菲重新开口。
白莲起身拉着王梓汐往外走,然后,跟王梓汐耳语了一阵。
“这样能行吗?”王梓汐面露难色。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行呢?”白莲想死马当活马医吧,可菲妈妈在场呢,话还是得注意一点分寸。
王梓汐放下书包,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卷成话筒状,然后,重新走进贵菲的屋里,装模作样地播报:龙中市中生“金话筒”节目主持人大赛仍在火热进行中,下面,有请龙中一中的贵菲同上场,她展示的节目是高尔基的《海燕》,有请贵菲上场!
王梓汐使劲将手掌拍得“啪啪”响,仿佛即将上场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大咖、明星、偶像……
白莲含笑盈盈,从客厅走了进来,对着贵菲向,大大行了一个标准的观众礼,模仿着贵菲去年在龙中市中生“金话筒”节目主持人大奖赛中的样子,不恭不卑地自我介绍,然后,声情并茂地朗诵。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
白莲会弹琴,还过声乐,朗诵时声音甜美,语速从容,节奏恰如其分……
此时,白莲还有点入戏,仿佛她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面对着无数观众如痴如醉的眼神……
贵菲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白莲,突然喊道:“错了!”
白莲顿了一下。
“贵菲,这是比赛,不能停!”王梓汐在旁边声提醒。
被王梓汐一打岔,白莲还真忘词了。
高尔基的《海燕》,那是前身留给她的记忆,能凭记忆背出这么多,也实属不易!至于去年贵菲参赛,前身是去现场观摩了,要知道,前身高傲得不行,那天去捧场,完是校的安排,她能去参加,已经很给面子子,到了比赛现场,她的思绪往哪飘,谁知道呢?
因此,对于贵菲比赛现场的表现,在白莲的记忆深处,少得可怜,她也是因为后来跟贵菲同桌,才知道,那天龙中市中生“金话筒”大奖赛的第一名得主就是眼前的贵菲。
好好的一出戏,演不下去了,白莲正在犯难,没想到贵菲从飘窗一跃而下,冲到白莲的跟前,抢过白莲手中的“话筒”,饱含深情地朗诵:
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灵,
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灵,
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
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
这个敏感的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哇!贵菲的朗诵才叫朗诵,白莲之前的“表演”顶多算念课。
白莲和王梓汐受贵菲情绪感染,站在贵菲两侧,一并念道: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贵菲又会朗诵了!她活过来了!
王梓汐仍不忘“主持人”的身份,对着“话筒”喊道:“去掉一个最高分1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分,贵菲同的最后得分是1分!贵菲同得了满分!绝无仅有的满分!”
贵菲噗嗤地笑了。
白莲转身紧紧抱住了贵菲。
一旁的贵菲妈妈喜极而泣!
“白莲——”贵菲却呜呜地哭了起来。
“菲,你就是那只勇敢的海燕!你要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可是,我上不了泱京广播院了,那是我一生的梦想!”贵菲哭诉着。
“傻瓜,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主持人,条条道路通罗马,通往你梦想的路,并非只有泱京广播院一条,明白吗?”
贵菲闻言,听得更凶了。
墨荷看得愈发糊涂。
贵菲哭成那样,白莲算是帮倒忙吗?
诸葛老妖见墨荷拧着眉头,不禁好奇地凑过来看,贵菲仍趴在白莲的肩上哭个不停呢。
“好了,别看了!”诸葛老妖扯着墨荷离开愿望井。
墨荷最见不得人哭,他感觉他的心都快贵菲被哭化了。他用力甩开诸葛老妖的手,不放心地道:“再看看,那贵菲……”
“她会哭,明她已经没事了!”
“她哭,不正明她很伤心吗?怎么会没事?”
“亲,贵菲得的是心因性抑郁,因受到泱京广播院落榜的刺激,导致心境低落,兴趣丧失,注意力下降,自我评价低,从而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所以,动不动就自伤或自杀,而白莲利用贵菲最引以为豪的龙中市中市中生“金话筒”节目主持人大赛,让贵菲重新燃起对主持工作的热爱,贵菲自然就活过来了。”
“哦,原来如此!白莲也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救了一个人!”墨荷沾沾自喜,仿佛这个救人的荣耀是他的。
“人有时候这是这样,自己钻进牛角尖不肯出来,要死要活,害人害己,一旦想通了,眼前便会豁然开朗。”
“嗯,这个贵菲的心结就是泱京广播院,她以为,那是她唯一的路,当那条路受阻后,她便迷路了。哎,要是白莲早去宽宽她的心就好了。”
“你又来了!一个人在尘世间要吃多少苦享多少福,早已注定,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那世间还有苦难吗?”诸葛老妖起人生哲理,完没有一贯顽皮的样子。
“诸葛老妖,你帮贵菲算一卦,她今后的命运如何?”
“臭子,你不会对贵菲有什么非分想法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墨荷愤愤地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