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宫。
白莲仍跪在墨荷身旁,回忆着她和墨荷师兄的点点滴滴。
“师兄,我相信你对我的好,你再坚持一下,等我爸爸妈妈拿下法弋,获得解药,你就活过来了。以后,我们在红殷谷,一起弹琴、一起练剑、一起画画,得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人间看看王梓汐、李沁然、贵菲……”
正当白莲畅想着她和师兄的美好未来时,大殿的门被重重撞开。
白菱抱着青河公主飞到冰石玉荷叶台上,黑杉和风荷紧跟其后。
“快!快给公主挪位置!”白菱对着白莲喊道。
白莲见青河公主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啊?还少了一只手臂!她当即吓傻了!
风荷抱起墨荷,将墨荷置在天明宫大殿北面的金凤椅上。
黑杉和白菱盘坐在青河公主前后,用真气为青河公主疗伤。
“这……这……”白莲仍跪坐在荷叶台上,不知所措。
“白莲,快让开!不要影响她们为师父疗伤!”风荷右手一勾,将白莲带到荷叶台下。
“我姥姥……”白莲仍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师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怎么会在战场上丢了手臂!
风荷嚅嗫着嘴唇,道:“师父为了救我,右臂中了法弋的烈火蚀心毒,为了保命,只好断臂。”
此时的风荷,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他狂妄自大,喜大好功,幻想将法弋放进阳坡一举消灭,那法弋根无法攻进阳坡。要不是他自作聪明,试图偷袭法弋,他师父就不会中烈火蚀心掌……
“白莲—”青河公主话刚出口,一口暗黑的血呕了出来。
“姥姥,您别话。”白莲慌了手脚,眼泪簌簌而下。
听到青河公主的声音,风荷“扑通”跪在荷叶台下,仰头对着他师父忏悔:“对不起,师父!风荷错了!”
“风荷,你很优秀,但,凡事不能急。”青河公主倏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风荷愧疚的目光。其实,她在听闻法弋攻进阳坡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风荷是她的第一弟子,他那点花花肠子,哪里瞒得过她的慧眼?
“师父!风荷错了!任凭师父责罚!”风荷声泪俱下。
“师父罚你去地幽宫面壁思过一千年,去吧。”青河公主又闭上眼。
“师父!弟子领罚。但恳请师父让我亲手杀了法弋后再去地幽宫。”
“法弋用不着你动手了,你安心去地幽宫吧。”青河公主的声音依然威严阴冷。
风荷知道,再什么也没用了。他对着荷叶台连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您保重!风荷一定悔过自新!”
青河公主没有再搭理风荷。
风荷出了天明宫大殿后,青河公主突然一阵咳嗽,嘴里又喷出几口乌黑的血。
“姥姥—”白莲不知青河公主是在排毒,见到血仍紧张得不行。
青河公主又睁开眼,眼里盛满慈祥和关切,佯装吃力地道:“白莲,姥姥……对你……是苛刻了点,但墨荷……真心……爱你!我被法弋打败了,解药……拿……不到了。姥姥……要……随墨荷……去……”
“不!姥姥!您不能有事!我,听您的!”白莲双手扶在冰石玉荷叶台边缘,哭喊着。此时,涌上心头的,是青河公主给她的美好……
她在红殷谷的一切,都是她姥姥给的,生命、骄傲、自尊、识、武艺、亲情……
她是一味药,而她姥姥却把她宠成公主!
如今,姥姥和师兄双双中毒,一个有恩于她,一个心悦于她,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莲对着青河公主和墨荷的向,深深鞠躬,然后,飞出天明宫……
青河公主倏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向黑杉使了一个眼色,道:“去助白莲一臂之力。”
天藏宫。
炼丹炉的火,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
白莲站在炉前,泪流满面,眼前闪过爸爸妈妈的身影,以前他们临别时的嘱咐……
“白莲,别跳!你墨荷师兄绝对不肯服用这样的丹药!他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黑杉大老远叫住白莲。
师兄!
“抱紧我,师妹!”
“我心悦你,师妹!”
“白莲,我的新作,你听听!”
白莲回眸一笑,对着黑杉:“黑杉姐姐,请你转告我师兄,让他好好活着!”完,脚尖一踮,跃进烈火熊熊的炼丹炉……
五湖中数万株荷花瞬间枯萎,一片凋零。
两个时辰后,青河公主和墨荷服下丹药,重焕新颜,满血复活。
青河公主再次披上红色战袍,带着墨荷,与黑杉白菱一道,再次出征阳坡。
早在两个时辰前,诸葛老妖、以天王、秦朗在得到通灵鸟的消息后,也从山洛河赶到阳坡。
诸葛老妖浑身解数如花锦,双手腾那似辘轳,将阳坡上的妖魔鬼怪杀得溃不成军。
以天王和秦朗双剑合一,夹击法弋……
法弋慢慢失去招架之力。
“交出蚀心毒的解药,我们饶你一命!”以天王喊道。
“好,但我有个条件……”法弋的话还没完,青河公主的夺魂青天剑已经剌进法弋的后背,直穿他的心脏。
青河公主左手一挑,将剑拔出。
顿时,法弋前胸后背,鲜血如注。他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未发出,便直挺挺躺倒在地上,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中……
乾坤战将备受鼓舞。
魔军被杀得片甲不留。
乾坤战将大获胜。
“青河公主威武!”
“以天王威武!”
“秦阳公主威武!”
阳坡上,乾坤战将士气高昂,庆祝胜利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青河公主、以天王、秦朗坐在各自的战马上,缓慢穿行在阳坡战场上,与将士们共享胜利的美好时刻。
以天王突然勒住了赤龙马。
法弋魂飞魄散了?
那解药呢?
墨荷还在天明宫躺着等解药呢。
以天王正要责备青河公主杀得太急,却见一少年雄纠纠气昂昂坐在战马上,迎面而来。
这……
以天王一眼认出了墨荷。
墨荷也当场认出白以天(以天王)和秦朗,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父王—”墨荷腼腆地叫着,其实,他更习惯叫他“白先生”。
“瞻儿—”以天王和墨荷不约而同跳下战马,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千多年的别离,父子俩都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时空流转,始终改变不了的是血融于水的亲情。
青河公主俯视着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两脚一夹,赤龙马腾空跃起,箭一般地飞出阳坡……
以天王的心里一惊!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身!他松开墨荷,急切问道:“瞻儿,白莲呢?”
白莲?白莲不是在人间吗?
墨荷的脑袋突然有点短路。
很快,墨荷想起来了,人间的白莲已经死了,而且,死于非命!他在荷叶台上练静心功的时候,将白莲在人间的遭遇看得真真切切!
而白莲惨遭的一切,不是**,是“天灾”!且“天灾”背后的罪魁祸首,竟是他的师父、他的母后!
“她是一味药。”那个可怕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墨荷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赤龙马,心立即揪了起来。
完了!
白莲完了!
墨荷跨上战马,向天藏宫奔去。
以天王、秦朗、诸葛老妖紧跟其后。
天藏宫,七池,只剩下一波碧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白莲—白莲你出来!白莲,师兄知道你回来了!师兄不想跟你捉迷藏!白莲—”墨荷围着七池发疯似地叫喊。
“白莲她回不来了。”诸葛老妖心疼地揽过墨荷的肩,轻声道。
“不—”墨荷一声惨叫,冲进天藏宫大殿。
青河公主端坐在金凤椅上,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白莲?她可是喊您‘姥姥啊?您怎么忍心把她投进炼丹炉?”墨荷仰着头质问,他多么希望,是他猜错了。
“她是自愿跳进去的,为了你。”青河公主得风轻云淡。
“您不告诉她可以入药,她怎么会跳进炼丹炉?师父,您好狠心!”墨荷控诉。
“宫狠心?!”青河公主嚯地站了起来,脱下战袍,残缺的右臂露了出来。
她接着道:“看看!谁更狠心?没有解药,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右臂!现在,你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质问我!法弋魂飞魄散时你们都看到了吧?修仙修魔几千年、上万年,一步走错,盘皆输!到时候,红殷谷将成来第二个西海乌龙坪!这个罪责,你们谁担得起?”
“白莲呢?”秦朗一进殿便怒吼道。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再问?”青河公主坐回金凤椅,眼睛微瞌,声音异常平静。
“冉夕,你的心好歹毒!你想报复我,就冲着我来,何必对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子下毒手?白莲是我女儿,你杀了她,我要让你血债血偿!”秦朗完,拔出长剑,向金凤椅上的青河公主剌去。
青河公主身体一侧,剑锋触及金凤椅后边的战袍,一时,红色绒布,仿佛秋风扫落叶般,在殿中飘飘洒洒,飘落一地。
“好一个割袍断义!冉朗,我们几千年的姐妹情,今日总算有个了断!从此,你是你,宫是宫,没有任何关联!”
“好!今日起,咱们恩断义绝!”秦朗轻轻飘落回大殿中央,别起右手,改左手握剑,继续道:“你没右臂,我不占你便宜,来吧,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吧!”
青河公主瞥了一眼秦朗,轻蔑反问:“决斗?宫凭什么跟你决斗?”
“凭什么?凭你一次又一次害死我的女儿、害死人间的秦朗和白以天、害死白莲的奶奶、害我们一家人在人间受尽磨难……”
“等等,众所周知,白莲是宫在七池中培育出来的千年莲花,怎么成了你的女儿?你真正的女儿早就死了!”青河公主反唇相讥。
“只要她喊我一声‘妈妈,她就是我女儿!我就不会饶了你这个凶手!”秦朗完,拔出长剑……
以天王按住了秦朗的手,盯着青河公主痛心疾首地问道:“我们不是去找法弋寻解药了吗?你为什么不再等等?”
“万一你们战败了呢?宫向来只做确定的事!况且,宫不喜欢‘等等二字。”青河公主冷笑。
“公主!你变了!变得惨绝人寰!”
以天王眼里的鄙夷,深深剌伤了青河公主,她再也无法淡定:“惨绝人寰?墨荷是我们儿子,唯一的儿子!千年来,法弋闭关不出,你在灵修湖上供着,宫潜心炼丹延续着墨荷的生命。为了给你们父子解毒,宫用自身的真气,滋养着七池中的白莲,宫容易吗?你们,个个冠冕堂皇来指责宫,不觉得可笑吗?”
“一个得道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神仙居然视生命如草芥!太可笑了!我今天就替三界九天铲除了你这个女魔头!”秦朗甩开白以天的手,腾空而起,夺魂碧血剑变成一道寒光,剌向青河公主。
时迟,那时快,墨荷挡在青河公主面前,应声倒下。
“瞻儿—”
“墨荷—”
以天王和青河公主同时喊道。
墨荷躺在青河公主怀里,冷峻的脸上勾起一弧灿烂的微笑,幽深的眸子里熠熠生辉,他看了看青河公主、以天王,微弱地道:“父王、母后,我要去找白莲了,有白莲的地,我的心才能安放……”
墨荷闭上了双眼。
“墨荷—”青河公主仰天长啸、撕心裂肺,她潜心炼丹千年救活的儿子,竟为了七池中的一株白莲,将她的辛劳生生践踏!
以天王跪在金凤椅前,将头埋在墨荷身上,跟孩子一样“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朗用剑支着身体,喘着粗气,刚刚,她一心想为白莲报仇,于是,她拼尽力,使出夺魂碧血剑的最高层剑法—收魂剑,一招毙命!
没想到要了墨荷的命!
墨荷,是她的亲外甥,是人间白莲的老师……
秦朗强忍着心中的痛,没有流泪。
天藏宫内,戚戚声一片!
青河公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将墨荷心送到以天王怀里,喃喃道:“宫就这么不招待见吗?没有爱,没有寄托,修仙又有何用?”着,拔出腰际的夺魂青天剑,剌进自己的胸膛……
一百年后。
红殷谷再次迎来一年一度的荷花节。
七池中的墨荷和白莲迎风而立,娇艳欲滴。
以天王和秦阳公主手挽着手,在七池边漫步。
“以天,墨荷和白莲什么时候成仙啊?”秦阳公主焦急地问。
“急不得,造一个人都要十月怀胎,更何况花仙呢?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等。当然,你要是等不及,今晚,我们再造一个。”
“讨厌!”秦阳公主羞得满脸通红。
七池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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