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还未结束,江仲霍便默然离开了,这种觥筹交错的交际场合实在不适合他。
西服外套随意的搭在插兜的臂弯上,凛眉紧缩,信步走出会场直奔旋梯走去时,却被从洗手间向过来的妹叫住,江季言踩着坡跟皮鞋走近,似乎并不疑惑他的提前离场,只是有些神秘的拉住他衬衣的袖子,犹豫一番后问道:“哥,安与你认不认识?”
江仲霍侧身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倒是毫无波澜,脑海中忆及那次在首都大酒店的经历,淡淡开口:“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认识对不对。”江季言一眼洞察了江仲霍的话中的玄机,眸色流光溢。
“不认识。“完便想转身下楼,不料正面妹口中询问的男人正单手插兜,一边讲电话一边上楼。
只不经意间对视互扫一眼,光火刹那间,两人淡漠眼眸中然一派高深,随即是擦肩而过,倒是站在旋梯平台处江季言黑白分明的眼眸忽闪忽闪,嘴角似乎在极力掩饰笑意,见安与走进后,轻轻后退了一步刚准备抬手打招呼,却没曾想安与的目光没有分予她半分,径直走向了会场。
江季言晶莹的亮瞳瞬间色暗下几分,微微撅嘴,哼,老男人。
打开车门坐到车里,将外套对折后随手扔在副驾上,右手从储物盒拿出烟盒以及火机,点燃香烟,薄唇轻启呼出白雾袅袅,夹着香烟的手搭在半开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无奈按了按微紧的眉心。
一会工夫之间的香烟几乎燃尽,弹走烟蒂,顺手将车窗关上,掏出手机,拨号:韩在野。
“喂。”经烟雾摩擦后微微低哑的声音。
对面是韩在野慵懒却尽是沙哑的腔调:“江二,什么事?”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明显一副还没起床的样子,江仲霍有些嫌弃的绷紧嘴唇线条,这家伙,昨晚估计又玩命嗨去了。
“褒姒,坐会?“
“行。“那边静默片刻,估计是神思清醒了,话筒里同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应该是起床的动静。
挂了电话,江仲霍划开微信,点下裴六的对话框,言简意赅的两字:褒姒。
几秒后,回复:k。
江仲霍到达包间时,裴良缘已经长腿交叠,端坐在沙发上,房间内只开了几盏灯,似暗黑撒旦一般。面前的理石桌上摆放着一件紫砂茶壶,外圈围着几个径直的茶杯,与四周豪华奢侈的装潢格格不入,不过江仲霍却已习以为常。
裴六从养在裴老爷子身边,接触的都是传统中式的生活式,若不是后来大些去国外留了几年,估计这会的着装都得是布衣马褂。
就为着裴良缘爱品茶这一口,“褒姒“经理特地给他备了套茶具专用。
抬眼见江仲霍推门进入,摆弄手机的手指停住,将手机放在一旁,拿出一只扣着的茶杯,拎起茶壶,氤氲着薄薄热气的水流从壶嘴中徐徐流入巧的茶杯中,随后放在一旁示意江仲霍随意。
裴良缘心知今天是江伯年订婚的日子,便能猜测到江仲霍心中郁结原因所在。
这两人一直不和,江伯年这些年一直为着江仲霍名下的那点股份明里暗里打压他,而这次江氏资金链断裂,江仲霍曾提出可以帮助江氏,可被江毅琨直接拒绝,即使不惜联姻也不接受江仲霍注入资金,这种显得“恩断义绝”的回绝更是让他内心入受芒刺。
“江氏这道坎算过去了?”裴良缘侧目询问。
江仲霍正在垂眸点烟的眼皮抬起,深吸一口,呼出,云淡风轻道:“算是。”
裴良缘接过火机,同样点烟,想到昨晚闻及的消息,道出心中疑惑:“昨天那新闻是谁做的?“
按道理来,江氏一定不会让那个消息走漏半点风声,昨万却能趁夜深人静时传出那么清晰的视频,明摆着有人背后使手段。
话音落了许久,江仲霍依旧没有回应,只大口燃烧着烟草的灵魂,眼眸直直的盯着眼前迷蒙的烟雾,若有所思。
这时,包间的门被应声推开,不用想也知道是韩在野。
人刚出现,沙哑得堪比砂纸磨过桌面的声音传来:“江二,你今天不参加江仲霍的订婚典礼啊。”
要韩在野这人就是欠,尤其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是熟知的人了解他的没正形,只当他放了个屁,江仲霍看他嗓子都快失声了还不给嘴上积德,勾唇讽刺道:“能出点声就没个好屁。”
韩在野不在意的撇撇嘴,江二对他的毒舌早就习以为常,走过来还没等裴良缘先动作,自行提起砂壶倒了杯茶,淡淡品了口,砸吧嘴啧啧称赞:“呦,上次还是西湖龙井呢,这次就换武夷山大红袍了?还是母树大红袍!“
他虽整日衣服二世祖的纨绔样,实则骨子里也是从名门出来的接物待人,一些名贵的茶还是可以品出来的。
裴良缘抬眼瞅了瞅他,问道:“嗓子怎么废成这样?“
“还用问,造的。“江仲霍瞧韩在野正抿着茶杯沿喝茶,替他答道,语气中然调侃意味。
韩在野饮尽一杯茶,大红袍醇厚的口感温润了似有颗粒摩擦嗓子的火辣感,连刺挠人的话都得顺畅了许多:“江二,我猜你今天不会是羡慕江伯年订婚不高兴吧,据人家可是找了个名副其实的好妞。“
这话明白人都知道有多么不着调,表面上似在调侃江仲霍,实则话里字字句句都是在挖苦江伯年的无能。
隔空也得嘴上也不放过他,毕竟,当年,两个人可是实实在在结下过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