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正是姜莺。
她昨天下午得知绕城高速上出的那场车祸,但李老爷子当时已经知道是姜莺送的那串下毒的珠子,特地对姜莺封锁了消息,所以姜莺直到今天才打听到驾驶员所在的这家医院,急匆匆赶过来。
姜莺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见解语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顿时一股凉气从脊背上直冲到头顶,再一眼看见旁边的李老爷子,这股凉意彻底结成了冰。
解语没有死,那个驾驶员也没有死,那就意味着她已经暴露了。
李老爷子冷冷地把一只手机往姜莺面前一扔。手机里刚才录下了那个驾驶员招认的部过程。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姜莺背后是冷汗,脑子在疯狂地转动着,飞快编造出一个个为自己开脱的法,但又被一一推翻。
她对李老爷子的杀心起意已久,好几年前就有了这个念头。
李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因为早年忙于事业无暇照管,加上儿子认为自己身为独子,将来李家的所有家业迟早落到自己头上,没有一点压力,长成了一个吃喝嫖赌不无术的纨绔。
李老爷子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晚了,儿子的品行心性掰不回来,根不堪继承家业。好在他自己只有六十多岁年纪,身体硬朗,再活个二三十年应该不成问题。于是他仍然将家产严格掌控在自己手中,并限制了儿子的开销,免得家产早早被败光。
姜莺出身的姜家同样是实力不可觑的家族,但姜家子女众多,她又是其中不受宠的一个,分到她手上的财产不会有多少。
当年她使尽心机手段,击败一众竞争对手嫁入李家,看中的就是李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财产也只有一个继承人,到时候就有她的一半。
但嫁过来她才发现,李家的经济大权都被李老爷子牢牢把控着,自己丈夫手里几乎没有个人财产,花钱的事倒是十分惊人。以致于他们夫妻俩虽然身处于富甲一的李家之中,却经常处于拮据的状态,这也是她上次为什么想要从解语手里强行买下那块翡翠。
没人比她更盼望李老爷子的死。只要李家少爷继承了家产,她就想办法离婚,李家的一半家产就足够她成为亿万富豪了。
但李老爷子老当益壮,她等了这么多年,从妙龄等到中年,等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实在等不下去,便动了更狠的念头。
李家少爷习惯了在外面花天酒地,姜莺长得虽然漂亮,但就算是个天仙,娶回家来也是没几天就丢到脑后去。姜莺不甘寂寞,多年前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在道上混的情人,给李老爷子下的慢性毒就是情人给她弄来的。
据这是一种现代医还检测不出来的毒,毒素积累的时间很长,要好几年,发作症状几乎和中风一模一样,不容易引起怀疑,能够杀人于无形。
但是这种毒却被解语发现了,还轻而易举地解了毒,甚至连她花重金买凶去杀解语灭口,解语都能完好无恙地回来。
看眼下的情形,李老爷子一定已经从中年驾驶员那里问出了所有的事情。
姜莺汗流浃背地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想出个合理的辞来。否认显然是已经没用了,但哪怕只是找个理由也不容易,李老爷子绝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李老爷子淡淡道:“既然没有解释,那我就通知警过来了。还有,我们李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跟鼎离婚吧。”
他儿子李鼎名下没多少财产,就算离婚,姜莺能分走的也微乎其微,对李家没有损失。这种对公公下杀手的儿媳妇,李家绝对是容不下了。
姜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扑上前去,紧紧抓住了李老爷子的衣袖。
“爸!我错了!我可以离婚,保证以后离李家远远的,但求您别报警,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跟李鼎离婚,这倒还是次要的。她两次故意杀人未遂,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判个十年以上甚至无期都有可能。
李老爷子像是看一只恶心的虫子一样看着她:“知道错了?你当你这是煮菜放错调料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抵消?那我和语丫头的两条命算什么?”
姜莺哭得更加凄惨:“爸,我知道我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但您不看在鼎的份上,也看在元琦和元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元琦元璐都还,他们不能没有妈妈啊!”
李老爷子丝毫不为所动:“有你这样的妈,对他们来还不如没有,免得教坏了两个好好的孩子。我看在他们的份上,没有私下处置你,已经算留了情面了。这事交给警处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着李老爷子便吩咐旁边的两个保镖:“把她扣留下来,联系警,就我们找到了证据。另外把鼎叫来,让他准备离婚。”
解语看到这里,她的事已经有着落了,剩下的就是李家的家事,她不用再留在这里看着。
当即站起身道:“老爷子,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呢。”
李老爷子点头:“等你下周末有空再。”
解语回到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解家人不可能一无所知,这次总算有了一点表示。
谢昆和葛淑惠在她回来时轻描淡写地问了几句,看她没事就懒得再搭理了,连这起车祸到底是不是谋杀都没问。章芮表面上显得还算关心,嘘寒问暖,一会儿让她请假在家休息,一会儿要带她去做身检查,也就是例行公事做个样子。
倒是解源特地回来了一趟。解语重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现在的解源还年轻,眉清目秀,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已经很有商界英的风范,但眼角眉梢总是隐藏着一种深深的疲倦之色。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疲倦,从解语记事开始,一直到她前世死前都没有消失过,只是来浓。
解源似乎是一路急赶回来的,头发微乱,站在客厅门口望着解语,像是有无数话要,但半天只挤出两个字:“语……”
解语对这个多年来就没管过自己的父亲毫无好感,只草草地道:“爸,我没事,车祸的性质警还在调查中,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昨天今天折腾了两天有点累,我就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她一口气把话完,没等解源追问,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解源在下面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