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楚玉带着一群人人哗啦啦,全去了庄子。
胡不归看着练武场一群正在训练的护卫,眼神发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加入他们。
他看了一眼池映易,池映易笑着对他点头,他才一个跃身进入场内。
胡不归以前常与郭蒙比划,身手不差,与其他人比起来亦是不遑多让。
楚玉跟池映易坐在走廊栏杆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众人练习。
闲聊几句后,楚玉感觉池映易有些精神不济,便关切地问她:“可是一路坐马车过来累着了?不若去内院休息一会?且待胡爷痛快后再去寻你。”
池映易笑道:“近来总是觉得惫懒,问了大夫,也只说是换季引起的,多注意休息也就是了。”
池映易总是在吃药,楚玉也是知道的,既然已经找了大夫,她便不再多问。
这几日池映易胃口不好,总吃得少,秀秀在她身边已经摸清了她的口味,现在正在那边厨房做事,楚玉便挽了池映易的手肘,俩人说笑着回了宅子。
刚到下人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里面跑了出来,险险撞着俩人。
楚玉伸手牵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好后和蔼地问:“何事跑得这么着急?小心别摔着了。”
等小姑娘站稳,楚玉才发现,正是原来受了欺负的那个小孩。
小孩被打理得很干净,衣着整齐,脑袋两边用红绳扎了小辫随着动作一摇一晃,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俩人。
她是认识楚玉的,忙行了一礼,只是年幼,并不十分标准。
楚玉心里也有些安慰,看来这孩子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大约是年龄太小,尚不知事。
只是常住在此处,不知以后会不会被欺负,得找个好人家将她收养。
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只得自嘲一笑,揉揉小孩的头发,让她自去玩耍。
“你倒是很喜欢小孩子。”
楚玉摇头,“偶尔逗弄一下也就罢了,真让我养小孩,还说不定会养成什么样子呢。”
她也确实不是很喜欢小孩。
宅子里那些小孩大多都是陈许氏和楚辞在照顾,她就偶尔诈尸般给他们讲讲故事。
池映易羡慕地看着身体康健走在前面的楚玉,正要与她进屋时又回转过头,怅惘地看着这等待丰收的场景,只低声叹了一句:“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惆怅。”
楚玉已经走到里边去,只隐约听到池映易似是说了什么,转过身又看到泰然自若的池映易正跟在她身后,并没有说什么。
池映易几步跟上楚玉的脚步,不动声色地问:“你这里看起来不错,以后若是子青他们没地方去了,可能在这里借住?”
楚玉并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只大大咧咧道:“你们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高管事他们你都认得的,也给你们留了房间,打扫一番也就可以了。”
说着话题就拐到金城郡君,“那小孩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我这阵子忙,总也忘记过去寻她,你可有她的消息?”
“好些日子未见,倒是王府里派人传了话,说是郡君年岁渐长,到底不适合抛头露面,我身份不够,便也没有多去打扰。”
这多半是托词,楚玉并不担心她在王府过得不好,毕竟赵宗实还在宫里待着,汝南王府可有不少人盯着,汝南王妃也不是个傻的,没必要苛待她给自己添麻烦,自己每次送过去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能到她嘴里。
哎,养小孩太操心了。
这还是别人家的小孩子呢。
“她还有一只鹅在这里养着呢,”楚玉想起金城郡君曾经被那只鹅追赶的场景,乐不可支,“等她下次过来,将那鹅杀了炖给她吃。”
楚玉的声音在池映易耳里不停地来回撞击,越来越模糊,渐渐远去。
池映易倒下时,只看到楚玉惊慌失措的眼睛。
楚玉半天没听到池映易的回答,转过头便发现她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已经恍惚了。
楚玉三步并作一步上前,将池映易扶着坐在旁边栏杆上,又一叠声的叫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就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两个身体壮实的婆子小跑着过来。
池映易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手腕上搭着一张手帕,有大夫正在把脉。
大夫身后是一脸焦急的秀秀和胡不归。
“我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劳累过度,多休息少操劳,我写一个方子,喝些药就好了。”
大夫起身离开,秀秀忙上前将池映易的手塞进被子里,“方才听人提及时,可是吓死我了。”
池映易勉强一笑,“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不过半盏茶的时辰,好在不久前庄子上才请了大夫,不然回去城里,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池映易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胡不归。
秀秀识相地后退几步,“走去看看大夫有什么吩咐。”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楚玉正在外间坐榻上等着,见大夫一脸沉重地走出来,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伤着什么地方了?”
那大夫的药箱放在桌子上,他将脉枕放进去,又拿出纸笔,只沉吟着不敢下笔。
楚玉见状,忙上前走到他旁边,“可是沉疴痼疾?”
大夫连心爱的胡子都不想抚摸,只捏着笔,缓声道:“怕是要做好准备了。”
正巧秀秀出来听到这一句话,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好在扶了墙壁才稳住身子。
她忙扑到大夫身边,急切道:“虽然爷以前身子骨是不怎么好,可是经过这些年的调理,想来已经大好了,你怎的这么说?”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差点揪住大夫的衣襟说他是庸医、骗子。
那大夫被质疑了医术也不动怒,只将两手举起,并不沾惹秀秀一根毫毛,“她本已经伤了根本,就算好生调养也不过是与阎王爷抢人,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秀秀举起拳头就想动手,楚玉忙将她拉开,好生劝慰道:“当前之急是将孙大夫请来,池掌柜往日都由他诊断的,想来他对池掌柜的病情更加了解。”
秀秀这才忿忿地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衣裳,对大夫哼了一声后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