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姐姐是妾,生下得孩子是庶子,可到底是县令的孩子,能分得一份家产的,县令夫人担心以她现在得宠的样子,怕是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轮不到自家儿子,便给她下了药,害她流产。
葛家姐姐足足痛了一天,才将小孩流下来。
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葛家姐姐哭天抹地要与孩儿一同去了,那县令自是心疼得不行,好声哄了,转头就要将夫人给休了。
只县令母亲去世时,县令夫人曾服了三年丧期,正属于三不去,不得休弃。
正妻听闻后不敢置信,一怒之下,拿了银钱让人将葛家一门三十五口人,除了侥幸逃出来的小来,其他人,全部杀尽。
听到此处,楚玉有些疑惑,便打断了小来道:“雍丘离京城不远,若是出了什么灭门惨案,难道不会惊动京城?刑部大理寺什么的,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啊!”
大宋官员的薪水那是足足的,又有许多等着替补的,因此整体来说,虽有那些尸位素餐的,可做实事的人也不少!
小来惨笑一下,白着一张脸凄声道:“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报案!”
楚玉更是吃惊:“那你为什么不去报案?虽然越级上告会被惩处,到底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因为我那堂姐,我那好堂姐!”小来咬牙切齿睚眦欲裂,恨声道:“这一切,就是她与那县令算计好的,所谓的正妻拿钱买凶,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凶手是他们二人!买通了雍丘的乡兵,直接下了杀手!”
楚玉这次才是真的震惊了!
这什么女儿啊?!为了给自己儿子报仇陷害正妻,居然灭了自家满门?!!
这脑回路有点清奇啊!
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虐待?或者她本来不是自愿为妾,而是被逼的?自己的意中人也因此含恨而死,最后她便愤起报仇?
楚玉这么一说,倒是将小来的问倒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我那堂姐从小长得便十分好看,她母亲常说她是要做富贵人家少奶奶的,因此除了绣活,其它事情都是不让她沾手的。”
这就应该没有受过什么虐待了。
“而且她在家里一向是不怎么出门,连与我妹妹等也不常在一起玩的,那一段日子,也没听说附近有什么年岁相当的人去世的消息。”
楚玉抓抓脑袋,想不通葛家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就算要死,也应当是杀死正妻,然后自己上位才对啊,这放着近路不走,为何要绕远路?
“然后呢?”她问小来。
“后来啊……”
小来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到底受了重伤,昏迷在野外的草丛中。
三尸庙的庙祝那个时候还不是庙祝,正与师傅四处游荡与人做法事,见到血肉模糊的小来,用尽心思才将人救活下来。
等小来清醒时,才知道整个县城都在传闻,说葛家失火,一家子全都被烧死在屋里。
当时的小来还在想着找堂姐帮忙,求了庙祝带口信,没想到却连累了庙祝的师傅,被当做骗子给抓了,老师傅年迈体弱,没熬过受刑,死在了大牢里,尸首被随便扔在野外。
没过多久,那正妻就“因病去世”,或许是虎毒不食子,一直跟在县令夫人身边最年幼的小孩倒是安然无恙。
听到此处,楚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点好事情了。
小来看着楚玉的表情,忽然冷笑道:“他们连自己的亲人,结发的妻子都能谋害,还在乎这么一个小孩?那小孩不过是掩人耳目,早就被那对蛇蝎心肠的狗.男女给虐待致死了!”
楚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特么是杀人狂魔啊!
楚玉看着沉浸在回忆里,面部微微抽搐的小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很短的时间,小来便从痛苦地记忆里抽身出来,看着楚玉道:“我原也以为这些事情是县令夫人做的,直到有一次那女人出门去庙宇里上香,我看到她手上戴着我母亲随身携带的银镯子,才恍然发现,这一切居然跟她有关,才做了调查。”
“只我没了户籍文书,早就是个死人,做什么都不方便,还是在志清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
“只是事情查出来,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那县令大人居然升迁做了京官,我便一路跟了上来,想要杀了他们,偷摸入了京城,却也没有成功过。”
“自那以后,我便想着,我堂堂一个大男儿,有仇却不能报,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只是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小来一口气说完,一双眼睛殷切地看着楚玉:“在汴梁城里,以我现在的身手,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们,更遑论杀了他们,我想请你帮我!”
刺杀朝廷命官,那是大罪,就算楚玉现在有赵祯撑腰,那也不是说动手就动手的。
“你那姐姐,现在被扶正了?”
“那县令倒不是个蠢的,担心直接将她扶正会有宠妾灭妻的闲言碎语流出来,见她让她换了新的身份,重新娶进了屋里。”
这倒是个好法子。
楚玉叹口气,问小来:“你是想直接杀了他们俩,还是想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小来有些意外:“你愿意帮我?”
“当然,不过你要付我银钱,当初我找你帮忙也是付钱了的!”
小来有些窘迫:“我并没有什么银钱,你给我的那些银子,都被我送人了。”
多半是那个庙祝。
“一钱银子总有吧?一陌呢?”
“那倒是有。”
楚玉豪迈地一拍桌子:“行了,这单生意我接了!”
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件事情里多有蹊跷,如果你不介意,我便先将它整理清楚来龙去脉,再与你说?”
堂姐为何要灭自己全家,这也是一直鲠在小来心里的一件事,闻言也不多做犹豫,直接点头。
唐英这才端着饭食进来,她在门口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只是不好打断俩人的谈话,现在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