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那位宠妃在历史上虽然比不过万贵妃和董鄂妃,到底还算是有那么一席之地。
楚玉看着眼前尚未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将所有的盘算全都强压下去。
就算她就是那位宠妃,楚玉也不用多做什么。
这后宫里,笑到最后的,不还是曹皇后么。
楚玉不用太过巴结后宫,她现在对赵祯还算是有用,只要自己不作死,非要跟他作对,那自己的日子也能好好地过下去。
至于这位小美人,杀是不可能杀的,亲密也不可能亲密,远着点罢。
楚玉见她仍在戚戚哀哀,只能打断她:“我肚子好难受,这里的东西是给我吃的吗?”
小娘子才吸吸鼻子,将托盘里的东西端出来。
就一碗白粥。
楚玉也顾不得姿态,直接端着粥碗往嘴里灌。
好在过了这么些时辰,粥已经有些凉了,并不烫口。
几下将白粥吞咽下去后,楚玉才舒爽地眯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胃里有了些东西,却仍翻腾地厉害,楚玉强压着恶心的感觉,问:“这里可还是皇仪殿?”
小娘子动作利索地收拾碗勺,一边道:“这里是皇仪殿的偏殿,你先前昏倒后圣人让人将你带到这里休息,等过一会儿应当就会过来看你的。”
说罢对楚玉一行礼,便离开了。
整个屋子又只剩下楚玉。
楚玉百无聊赖,只得又躺回床榻上。
她仍很虚弱,躺回去后只晕晕欲睡,到底身体哪里都不舒爽,又是自己并不熟悉的环境,并没有睡着,只闭着眼睛假寐。
因此有人通禀说曹皇后进来时,楚玉一下子就醒神过来,翻身爬起来就一步一踉跄地准备去偏殿门口跪迎。
只是还未走出门口,曹皇后就走进来了,看到楚玉正扶着墙壁艰难地往外走。
虽然百般不愿,楚玉见了曹皇后仍要给她跪下,好在曹皇后身边伺候的人机灵,楚玉膝盖还未弯下去,就有人扶了楚玉坐在几案旁边。
楚玉便也从善如流。
曹皇后脸色虽有些憔悴,到底比楚玉要好上许多,她坐在上首,看着楚玉坐没坐相的样子,对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便将服侍的人都给带下去了。
楚玉见此情形,也不慌乱,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上次与楚娘子见面,楚娘子似是并不愿意入宫,现下可改变了主意?”
楚玉并不躲开她的视线,反而回视着道:“若是让我自己选择,那我的答案仍旧不变,可是这些事情并不能如我所愿。”
曹皇后一怔,这时才觉得楚玉与上次相比,完全似变了一个人。
并不再循规蹈矩蹈光养晦,反而锋芒毕露,气势凌然。
好在曹皇后下一瞬便反应过来,只笑着道:“这宫里,万没有自己选择这一条路。”
她说话有些慢条斯理,又带着武将世家的英气,让楚玉好感倍增。
楚玉一手撑着脑袋,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拖着声音道:“不管走哪条道,你都能选择自己的心情与步伐,是目不旁视一路到底,还是招蜂引蝶细嗅蔷薇。”
曹皇后细一琢磨楚玉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楚娘子若是能入宫常与我做伴,倒让我没那么孤独了。”
楚玉胃里仍有些痛,只能强撑着道:“娘娘一声令下,便有的是人愿意常侍左右,楚玉粗鄙,恐惹恼了娘娘。”
曹皇后见她一手压在胃部做揉搓状,便道:“方才李副使将你带过来时已寻了太医,只道你肠胃稍有不适,以后需多加留意。”
楚玉听到李端懿的名字,眼神闪烁了一下,被曹皇后给抓住了。
曹皇后心里有了计较,问楚玉:“依你现下的身子有些虚弱,可要去仁明殿休息一晚,明儿再出宫?”
楚玉按压着胃部道:“是不是明天我就能出宫了?”
这宫里的是是非非那么多,楚玉一个都不想招惹上。
今日去了仁明殿,明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杨修媛苗美人之类的给她使绊子。
因此楚玉便有些犹豫。
曹皇后倒也不生气,“这里到底不太方便。”
楚玉坐直了身子,收起了痞气,正色问她:“我自诩不过是一个很常见的小娘子,论姿色算不得上等,论身家背景更是拍马也及不上圣人,所以楚玉斗胆问一句,娘娘究竟为何会对我刮目相看?”
曹皇后反问:“难道楚娘子觉得自己不值得?”
“礼贤下士,必有所求,我只是害怕娘娘要的,我给不起。”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大致知道。”
曹皇后一脸不信的样子:“且说一说。若是说的不对,可得要罚你。”
楚玉自信一笑:“主疑臣则诛,臣疑主则反,皇后娘娘诸多思量,不过就是为了保住后位,也护住曹家一大家子平安无事罢了。”
当楚玉吐出第一句话时,曹皇后的脸色就变了,等楚玉说完话后她盯着楚玉,“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杀了你?”
楚玉笑道:“我与娘娘并没有什么恩怨,也没有利益冲突,娘娘又何必为了一个我,脏了你自己的手?”
何况楚玉在赵祯面前已经挂了名字,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追查下去,到时候查到曹皇后或者济阳王府,那曹氏便是多此一举了。
“慧极而夭,楚娘子当是知道?”
楚玉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楚玉已经年过二九,又哪里来的夭折一说,我能吃能睡,就算偶尔动动脑子,也算不得慧,比我聪明能干的多的是。”
曹皇后倒是对楚玉另眼相看,便捻了捻袖,问:“党项一支如今的动作你可知道?”
楚玉装作茫然:“党项怎么了?”
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能让曹皇后知道她知道。
“党项在西北的大动作,楚娘子真不知道?”
楚玉也整理了一下衣裳,借此机会将事情在脑海里快速地转了一圈。
曹皇后不会无缘无故问西北的情况,她必定是知道自己了解一些情况的,只是自己知道多少,她便不清楚了。
此番是试探?还是示好?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楚玉对党项在西北的动作有什么看法?
她又为何笃定楚玉会对西北境况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