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秦唯让会计进来。
“秦老板，我们工人工资开的高，虽然原材料准备得早比较充足，可是这个资金比较紧张，账上只剩下两万多块了，口罩钱什么时候能到账？”会计一脸忐忑。
“我们口罩不卖，只捐，我回头再打五十万过来吧。”秦唯按了按额角，这些天可真是花钱如流水。
“秦老板，你这总是垫资也不是事儿，现在外面很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口罩，卖一点出去也是有用的。”会计一脸踟躇得劝道。
“会卖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能出厂的口罩一天也就二三十万个，不够两三家医院的消耗量，比较起来，当然还是医院比较急缺，等现在在做的口罩，一天百万一天百万这样的出厂了，到时候在卖，来得及。”秦唯给银行打电话准备打钱，同时问道，“你说起出售，是不是想要口罩？”
这个会计是原本胡老板留下来的，还曾经和他一起被套在赌博里过，跟秦唯没那么亲密也没那么多信任，要是事不关己，她可没那个信心劝说秦唯。
“没有没有……”看她脸都吓白了的表情，秦唯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没事啊，我又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秦唯温柔一笑，会计突然就安下心来。
“就是我家里人都买不到口罩，问问我能不能买到。”会计闪烁的眼神秦唯就看出来了，没那么简单。
不过水至清而无鱼，而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口罩厂工作总不能连口罩都弄不到，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来做这个好人。
“这样吧，每个工人一个星期发一包，给家里。”一包就是十只装，自用是够了，这情况没事儿谁敢出门？但是要拿出去卖，这数字就呵呵了。
十几个工人算上三班倒的的临时工，一周也就三百多个口罩而已，机器三分钟的产量。
“十个口罩，可能不够用啊。我家人多……”会计得寸进尺得还想找借口，秦唯轻笑着打断她的话。
“医院更需要，懂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算盘，我自己都不卖，能拿出去给你炒？
“是，我知道了。”会计浑身一抖，急忙退出去。
“对了，带个话，让小希多看看消毒室，别让那里头的口罩遗失了，没消完毒的口罩是有毒的，要是流出去会害死人的。”秦唯似笑非笑。
会计浑身肥胖的肥肉一抖，急忙退出去。
会计出去之后，秦唯脸上的笑就收敛干净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不敲打敲打，说不定这人还真的能做出投口罩的事。及时提醒，防微杜渐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但是她不可能成天困在这里，口罩是大众需要，而专业的医生护士更需要的是另一个专业物资，防护服。
还是找个来帮忙管管吧，也不要那人有多大的本事，踏实可靠能扛过这一波就成。
正想着，一个不算陌生的电话，却绝少出现在她的通话记录里的电话打过来。
“唐公子？”秦唯接起了电话还眨了眨眼睛，好神奇，这人一向很少直接给她打电话的，就算真的有事也是通过孟颖转达。
这叫保持和老婆的闺蜜合理距离。
“是我。”那边的声音让秦唯确定不是打错了电话了。
“你不是被冷冉拉去国家信息处理中心帮忙用大数据推断江城外流人员的去向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他们早就被忙成了一只没日没夜的加班狗，怎么还有空给她打电话？
“知道一件事，觉得你能帮上忙。”唐恭梓嗯了一声，双手在键盘上飞起，还能给秦唯分享了一篇链接。
这人发来的东西秦唯也不担心有病毒，反正他要是想要给秦唯种病毒秦唯也逃不掉，干脆躺平任调戏，点开一看。
挺煽情的一篇小报，讲的是一个农民工在进城务工，工资被拖欠讨要无果之后获得一万五千个口罩抵偿工资。但是在疫情发生之后，他毅然决然得把这些口罩给捐了，分文未取的故事。
“这人现在在临安？”秦唯明白唐恭梓给她发这样的消息必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嗯，他是武陵省人，现在封城，回不去。”唐恭梓已经调查过才会推给秦唯。
“给我他现在的地址，我去找他。”秦唯拿起钱包手机口罩就去叫司机。
“谢谢。”唐恭梓的声音飘过来，倒是少了他一惯的矜持清冷。
“不谢，我们都是做了我们所能做的。”秦唯笑了笑。
那位师傅姓郝，说是农民工年纪倒不大，二十来岁，住在城中村的一个平房里，家门口还停着几辆小车。
“郝师傅在么？”司机让秦唯先别下车，自己去看了看。
“我是。”郝师傅脸上还带着些生嫩的愁苦，看到西装革履的司机倒是没多大神情变化，回答得很是熟练，“是记者吗？可以先等一下吗？”
司机往内看了一眼，发现二十几平米的房间里还有三个人，带着口罩和红袖标，一看就知道是社区工作者。
“郝师傅这是有什么困难吗？”司机问道。
郝师傅刚要说话，里面的社区工作者就出来了：“没有没有，我们在补办居民租住证明。”
“郝师傅这房子是长住吗？不是说现在不能营业短租房和酒店了吗？”秦唯杨彦都在车上打电话，司机师傅听得多了，也知道一些，比如前两天秦唯就为无纺布工厂里员工的居住登记问题头疼过。郝师傅是来讨薪的，又不是长住，不大可能在这里租一个长期的房间，要知道临安的物价房价可都不便宜。
那两位社区工作者的表情就有些尴尬：“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把短租改成长租，可是郝师傅又说，他要回家，不定在这里住多久，付长租他不划算。”
司机明白了，毕竟郝师傅是新闻人物，社区书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想弄出个农民工刚捐完口罩就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无处可归的大新闻。可是政策下来了，短租和宾馆酒店都要关门，这个问题就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