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美,九月中旬,月亮圆圆的,高高挂在天空中。
夜风带着海水的味道,吹起窗前洁白的纱帘。
再有一个半个时,就要到十二点了。
安也然坐在陆修为她准备的秋千上,一只手拿着娃哈哈,另一只手玩着消消乐。
塔外,海水潮起潮落的声音充满了韵律与节奏。
像是某种奇妙的乐曲。
这座塔太高了,而且很封闭。
除了最顶楼那间房里有窗户以外,其他地都没有。
陆修不担心安也然能逃出去。
毕竟,这是他亲手设计的高塔。
塔下大厅里,陆修正在布置场地。
少年嘴角含笑,一双眼眸温柔的犹如春水。
他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以前姐姐不爱过生日,因为和江安雪同一天,所以他从来没有为姐姐庆祝过。
今年,是第一次。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次。
只有他和姐姐两个人。
“Bss。”忽然,一名黑衣保镖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到了少年面前。
他神色紧张,“有几艘轮船正在快速向这里靠近。”
少年动作的手一顿。
霎时,他嘴边的微笑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双温柔的眼眸也变得冰冷无比。
殷红的唇角微张,轻声道:“带上人,守在海边,一旦有人下船,直接开枪。”
*
轮船以速向着这座岛行驶而来。
站在甲板上的少年,神情冷峻,周围凌冽的海风扬起他额前的发丝,那张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周身压迫的气息使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漆黑的瞳眸死死盯着前的岛屿,在即将靠岸之时,他看见了伫立在海边的灰衣少年。
灯火通明,少年致乖巧的脸庞在夜色衬托中更显得白皙。
陆修身边的人部举着枪支,严阵以待。
而少年则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
沈墨立在甲板上,在看见陆修的一瞬间,漆黑如墨的眼瞳便锐利无比。
“竟然找到这里了?”陆修幽幽开口。
沈墨道:“也然呢?”
陆修手里把玩着一支枪,挑眉道:“也然?叫的倒是亲切。”他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枪,正对着沈墨,嘴里吐出阴冷的话语,“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把命留在这吧。
沈墨身边的人也部举起了枪。
四目相对。
“我没时间跟你耗,”陆修道:“姐姐还需要我陪她过生日呢。”
“你真以为,也然需要你陪着?”沈墨冷笑,那对漆黑的眼瞳里尽是嘲讽,“如果她真需要你,又怎么可能走了三年,也不给你丝毫信息?”
心底泛起尖锐的疼痛。
一句话,实际上伤了两颗心。
沈墨也钻心的疼着。
“那又如何?”过了许久,陆修残忍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些许颤抖,却被少年死死克制住,像是个倔强的兽,尽力忽视掉所有的委屈,“总之,姐姐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高塔,岛。
余生,都是他和姐姐唯一的家。
冰冷无情的海浪高高翻涌。
夜风带着肃杀的气息,将一切都卷入了深海里。
此时,离十二点,还有一个时。
*
安也然站起身,走到门前推了推铁门。
推不动,门被锁得死死的。
果然。
她泄愤一般地一脚踹在门上,“砰!”铁门被踢出很大的响声,但是纹丝不动。
安也然无聊的拿起旁边的巧克力棒,嚼了起来。
下去的路被铁门锁上了,看来,真的只能往上走了。
最顶层的房间有一条通往露天台的路,安也然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黑暗的楼道,没有灯光。
冰冷的塔顶,与塔下一切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凉飕飕的海风划过皮肤,带来些许寒意。
露天台的门只是微微掩起,安也然推开门,门外,一切事物都被妆点得华美高贵。
粉红色的绸缎挂在露天台的观赏树上,被风吹的飞舞。
女孩转过身,关上门,拿着旁边散落的铁锁一圈一圈锁住。
在露天台上还放置着一个烟花,那是陆修等待她生日到点时准备燃放的。
安也然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三十。
还有半个时。
她躺在露天台的躺椅上,无聊的望着天空。
今晚月色很美,纯洁的月光洒在地上,泛着纯净无暇的白光。
远处海水倒映着天空的圆月,如同一面泛起波纹的明镜。
*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了。
所以一切声响都在夜色中被放大。
“砰!”
“砰!”
沙滩边,突然传来几声枪响!
闭着眼睛的女孩猛地睁开眼,她坐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地,眉头紧蹙。
安也然站起来,走到了露天台的围墙边。
整座岛十分明亮,那些树木都被挂上了灯。
在孤寂的海边,正有两人。
一名灰衣少年捂住流血不止的肩膀,鲜红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尽数滴落在地上。
那张致乖巧的脸带着残忍又满足的微笑。
“去死吧你。”
而在另一边,身穿白衣的少年单膝跪倒在地,他的腿中了一弹,血液浸湿了他黑色的长裤。
“要死的人,是你,陆修。”白衣少年呼吸沉重,他嘴角边溢出血液,将浅色薄唇染上了一层红色,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也然是爱我的。”
“第一次,第二次。”
“第三次……”
“每一次,她爱的人,都是我。”
寂静的夜晚。
终于在这一刻打破了平静。
父亲死的那一天。
所有记忆尽数进入了少年的脑海中。
他活了四世。
每一世,都有一个安也然,静静等着他下课,将自己亲手做好的糕点送到他面前。
可惜的是,每一次,他都没有接受。
第四次,他甚至没能见到她。
对于那个安也然,他不爱,更有某些厌烦在里面。
不过这一世,他喜欢上她了。
偏偏。
她却不喜欢了。
“闭嘴、闭嘴!”陆修吼道,“爱你的不是姐姐!不是这个姐姐!别做梦了!”
少年妒忌的发狂!
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
但即便知道两个安也然是不一样的,可那些名为嫉妒的荆棘还是爬满了他的心脏!
陆修双目赤红,颤抖的手指重新扣动扳机,沈墨亦是如此。
血液滴落在大海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食指用力,在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突然身后高塔出传来了一声极为响亮的烟花爆炸声!
所有人皆是一怔。
回过头,在远处的高塔之上。
一名身穿浅色衣衫的女孩正站在露天台的围墙上面。
风吹起她的头发,的马尾在风中飞扬,额前的刘海轻抚过脸颊。
那件运动外衫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将女孩娇的身躯包裹着。
胳膊轻轻挥舞,像是在打招呼。
她站的地实在危险。
稍微再前进一两步,就会落下去。
她的表情,少年们看不清,可从那挥手的动作里。
他们看出了。
女孩诀别的意思。
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
也许只是一瞬。
海边静默的两位少年突然发疯一般的往那跑着!
陆修双目猩红,面目狰狞,肩膀的血液不断流淌,将外衫染成了红色!
冷风呼啸而过,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沈墨腿部受伤,每奔跑一步,痛感就强烈百分!
然而少年顾不得伤势。
他们动作很快,从海边到塔下,再由塔下飞奔上顶楼,几乎用尽了部的力气,内心的焦灼和痛楚反复在心底折磨着少年们,身上的痛感似乎完感觉不到了,只有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还在轻微跳动着。
前面堵着一扇门!
铁门!
陆修自己弄在那里的!
“钥匙……”少年嘶吼道,“钥匙!!”
匆忙赶过去的保镖将钥匙地给他,少年打开门,狂奔向露天台!
然而通往露天台的木门被锁上了。
从外部锁上。
少年一脚踹在门上,“噼里啪啦”锁链清脆的撞击声传入少年耳朵里!
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姐姐!姐姐!”陆修呼唤着,“我回来了,快给修开门好吗?不是要一起过生日吗?我现在回来了!我陪你!姐姐答应了要我陪的!”
“也然!然姐姐!你不是最想听我这么叫你吗?!然姐姐,给墨开开门好不好?!”
少年们颤抖不止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那一声声悲哀凄厉的呼唤,如同一只手,将人一颗心活生生剥开。
“砰!”
“砰!”
门板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锁链渐渐抵不过。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之后,那扇木门终于被人狠狠踢开了!
涌进来的两位少年皆是鲜血淋漓,身上的红色不断流淌着,可他们毫无知觉。
*
安也然吹着风。
夜晚的海风很是轻柔。
可也冷的人浑身颤抖。
安也然嘴里含着最后一根巧克力棒。
也许因为是最后一根,所以她吃的格外漫长。
来锁住门,不让陆修进来的。
可是,如果晚一点点燃烟花的话,陆修是真的会开枪的。
她知道,那颗子弹,会毫不留情的穿透沈墨的胸膛。
“姐姐……”少年步伐沉重,慢慢向前走着。
安也然冷冷撇过一眼,“站住。”
少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身子僵硬不已,一双赤目紧紧盯着女孩离塔外仅有十几厘米的脚。
“也然……然姐姐,你……快点回来,再过一两分钟,就是你的生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你过来,我交给你好么?”沈墨声音轻柔,像是平常话那般,然而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少年里隐含的颤抖和恐惧。
安也然“咔哧咔哧”嚼着巧克力棒,静静看着两人。
忽的,她嘴角边露出了一抹微笑,“修,墨。”
“我要回家了。”
此时,离十二点整,还有一分钟。
------题外话------
啧,竟然没写到。
下章就彻底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