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白芷也忍不住感叹:“这里的人和事都要单纯简单得多,当然得除开那一个。”
沈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观察着她的眼神和表情:“刚刚你和师傅在打些什么暗语呢?”
“暗语?什么暗语?”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吗?”
“我不明白你在什么。”
“好吧。”他只能妥协,毕竟这会儿的气氛实在太好,让人不忍心去破坏:“你看那边,是临城大。”
“临城大……”白芷念了一遍:“那是你们遇见的地。”
意识到自己的话题不对,他立即转移:“你看那边,是北城。”
“北城离这里几百公里……”白芷无语地看着他指的向。
“我知道,可是那个向是北城向。”沈骞收回了指着的手:“我在那里遇到了你。”
她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他有些自相矛盾,一面不让自己与姜婉有所区分,一面又区分着她们。
而且他才的表现着实奇怪,不难让人看出他的目的,虽然白芷当时心慌意乱导致思维迟了些,但这会儿却是部回过味来了。
“沈骞……你哄女孩子可真是有一套,你你以前没怎么谈过恋爱我还真不信。”
“可能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吧。”
他是趴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出这句话,却在这夜风中撩动了听的人的心。
“是啊……对的人。”
两人怕再多吹会儿这个山风会受凉,所以便草草地结束了这次观赏之旅,返回了庙中。
师傅已经为他们整理出了房间,而且言明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妇,但这是佛堂静地,所以还是各自一间房。
白芷满意地点了点头,早早地睡下了,等到夜深至凌晨,她才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去看了一眼沈骞,见他睡得很沉,这才放心地去了前堂。
师傅还坐在佛前诵经,轻轻敲击地木鱼声无形中抚慰着人的情绪,抹平了一切的愤怒和怨恨。
白芷选了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也跟着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只是她不会念经,只能是和在巴国一样念起了三字经。
师傅听了一段实在受不了地睁开眼睛,拿了一佛经递给她:“跟着这上面念。”
“我不是来念经的。”
“我知道。”师傅闭上眼睛重新敲起了木鱼:“先静静心。”
换做以前的白芷可能早就忍不住要动手,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是听话地念了起来。
也许是这佛堂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也许是今晚跑得江水和吹的山风太凉了些,浇灭了所有的焦躁。
两人就这样念到了天微亮,山里的雾气都蔓延了起来。
师傅满意地看了看白芷,觉得她还真是个适合出家的好苗子:“念得不错,心也诚。”
“也许是杀戮太多,想要以此来洗清身上的戾气吧。”她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但这事后的弥补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种麻痹自己的障眼法罢了。”
“孩子……”
白芷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轻声道:“都佛祖爱世人,也众生平等,但他真的能看得见这世间的一切吗?”
师傅不话,只是转着手里的佛珠。
“如果他看到了,那又怎么会让善良弱的人受尽苦楚而不出手,又怎么会让那些施暴者逍遥法外?”
“众生皆苦,即便是佛,也似凤凰一般需涅槃才能重生。”
“涅槃?重生?”白芷冷笑着放下了手:“那要这佛来作甚?就是为了给罪恶的人提供一个洗白的地吗?”
“孩子,你的戾气太重,需要好好清洗下身上的污秽。”
“戾气?不是你们这些以为遁入空门就可以抛弃过去的人赠与我的吗?”
师傅手上的佛珠顿时停住,他转过头看着她平静的侧脸:“邵宁你已经部忘了,看来是假的。”
“不假,只是我又把记忆找回来了。”白芷慢慢站起身,十分冷漠地看着还在原地坐着的人:“而且还因为这些记忆彻底毁了人生。”
“我已经不问世事很久了,都不知道这些事。”
“那不重要。”她背着手走近那尊佛像,仰头无惧地看着它:“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些当年的事。”
“过去的事就如同过眼云烟……”
“够了!”她厉喝一声,十分不满地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着的人:“别和我打这些幌子了,你在这里哪是什么一心向佛,根就是恶事做得太多,怕日日夜夜被良心折磨,所以才在这里逃避现实。”
“你……”
“你不必演,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知道你的想法。”
师傅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珠串,撑着膝盖站起了身,他已经年纪大了,想来也没几年活头了,如今还被一个年轻人震慑,属实是有些丢脸。
但他心里装的事,也让他无法对她进行反驳,毕竟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他自认他还是有些善念的。
当初他是邵宁父亲的得力干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这才被派去照顾沈骞这个私生子。
只是他去了没多久后,邵宁父亲就过世,沈骞外婆也跟着出了事,沈骞就被抱去了沈家,入了那个狼谭虎穴。
为了遵照邵宁父亲的遗愿,他只好留在北城悄悄扶持沈骞,为他培植一批幕后势力,保证他此后的人生一世无忧。
后来沈骞按照自己心愿考上了博士,当上了教授,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的想法。
不知是哪一天,或者是哪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些权利的争斗没有了意义,所有的名利利益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西。
所以他出家了,还耗尽家财买下了这根没有香火的寺庙,将它私有化,每日每日坐在堂前吃斋念佛。
他年轻时跟着那个人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所以当他坐在堂前看着佛像时,突然就得到了宁静,顿时人生开悟,如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