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言安慰道:“智掌柜多心了,能做成中医世家的自然有容人雅量,他们只会为多了几个同行替百姓诊病而感到高兴,你且放宽心。”
智常雍听到陈娇娇的话后心是定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忐忑。
“去吧,开门吧。”
陈娇娇端坐在桌前,吩咐了一句。
智常雍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青年点点头。
“好的,家。”
他走到门前,取了一块门板下来,等他取第二块时,就有一个男人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
“我最开始来,我先看。”
他大声嚷嚷着。
后面的人敢怒不敢言,此人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且脾气暴躁,还是忍忍的好。
陈娇娇抬眼一看,心下一惊。
此人目光如炬,声如洪钟,体态稳重,一看就不是一个有病之人。
“不好,看来是个砸场子的。”
“智掌柜,你去后院要陈雪跑一趟城主府找少主,就今日天色正好,我请他到湖边雅厅酌一杯,要他来医馆等我。”
智常雍也是个老江湖,一看就知道阵势不对,忙点头朝后走去。
彪形大汉看着端坐的青年和老人窃窃私语也不在意。
在他看来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他的一个拳头。
他的拳头就是实力。
彪形大汉大大咧咧的坐在凳上,粗声粗气道:“听闻上善医馆的馆主医术超群,我宋某一大早特意从城赶了过来,来,且看看我有何病?你又该如何医治?”
陈娇娇沉着冷静的看了一眼彪形大汉。
“我上善医馆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看病之前你得先一个故事,我满意了,觉得有趣了,我才会替你诊治。”
彪形大汉哈哈大笑。
“宋某自然知道你的规矩,但我要是讲了故事,你又治不好我的病该怎么办?”
陈娇娇笑了。
“如果听了你的故事我又没有治好你的病,我便取了招牌滚出慬古城如何?”
彪形大汉愣了一下。
事情好像发展得有些不对啊?
陈娇娇看着神情怔住的汉子心里有数了。
这个彪形大汉就是个铁憨憨,被人当枪使的那种。
彪形大汉清清嗓子道:“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且要记得你所的……”
陈娇娇微点头:“自然。”
这时智掌柜也已经返回来了,他慢慢坐在了陈娇娇身旁。
“我这个故事有些年头了,大概十几年前吧,我在一破庙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生的可真好看,我一个不爱女色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智常雍听这后皱了皱眉,他用眼神朝陈娇娇示意了一下。
陈娇娇微微摇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不打断大汉的话。
那彪形大汉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神色里露出了一丝惆怅。
“哪里知道我那多看的两眼就看出事来了。”
陈娇娇一边倾听,一边细细观察大汉的神情。
这位汉子的话和他的肢体语言都明此时他的故事确实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有意思。
彪形大汉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是把某种不好的情绪赶走,然后才接着:“那破庙里除了那位姑娘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也生得好,就是我这不爱男色的人也多看了两眼,哪知一看就看出事出来了。”
智常雍的眼神有些奇怪了。
这汉子怕不是个傻子。
陈娇娇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大汉没有理会陈娇娇和智常雍两人的眼神,继续陈述道:“他们俩虽然看起来是郎才女貌,但那美貌如花的女子似乎并不喜欢那个男人。”
“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就遭殃了,差点没命丧当场。”
“唉!如果当时我看了一眼便退了,没有被那男子打伤,我相信我的功力还可以再高深些。”
彪形大汉完,陈娇娇与智常雍面面相觑。
“这就没了?”陈娇娇问了。
“没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故事吗?”
陈娇娇的耐心是极好的,但眼前这个人却让她一些暴躁。
“一个故事,它总要人物,地点,环境,还有事情的大体概述,所以你故事里的人他们的名字是什么,你要告诉我。”陈娇娇耐着性子道。
彪形大汉瞪着眼睛,不耐烦喊:“这么多年了,老子怎么记得他们叫什么?”
陈娇娇也忍够了,她冷冷:“既然如此,你的故事不能打动我,我觉得没有一点趣味,所以,你回去吧,你的病我不治。”
彪形大汉大掌一拍:“子,你玩我呢?”
他激动起来。
主家交代的是砸场子,现在机会来了,趁着这个由头,砸了医馆,就算完成任务了。
上善医馆的门口早已经围着一圈人,见到医馆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他们便躁动了起来。
有好戏看了。
这时有人进来了。
“让让,少主来了。”
一群护卫拨开拦路的众人拥着邺子昊走了进来。
“谁敢在我三弟这里无端取闹?”他摇着纸扇,口中似是随意的问着,眼睛却冲着陈娇娇眨了眨。
陈娇娇了然,她笑了笑。
这个邺子昊昨晚看着挺正经,想不到今日见着性子倒有些跳脱。
彪形大汉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便知事情不好办了。
这个上善医馆的馆主原来有靠山。
但是收了人家的钱,总要替人把事情办好,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要不然以后还在江湖上怎么混。
他起了身,行了礼。
“在下宋河,乃流拳掌门,听闻上善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特意过来找他诊病,并非无理取闹。”
邺子昊淡淡的看了一眼大汉,纸扇轻摇:“流拳门?我倒是有所耳闻,你们流拳门掌门是你,门徒也是你,现如今这江湖是发不济了,一个人也可以开宗立派,荒唐至极。”
彪形大汉的脸憋的通红,现在江湖上的人基谁都不服谁,有个一招半式都想做掌门,收不到徒弟怪我咯。
智常雍见状朝邺子昊行了个礼。
“少主,此人虽然口中是诊病,但他讲的江湖往事完是胡编乱造,毫无诚意,刚刚还差点把诊台给拍碎了,少主明鉴,此人定是故意生事,也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
陈娇娇默默的站在一旁,她要端着身份,不能落了下乘,有智常雍替她争辩即可。
邺子昊收了折扇,用扇子拍了拍掌心,冲着彪形大汉低沉问道:“对,上善医馆诊病有规矩,这个规矩就是必须要讲一个江湖故事,并且是一个他认为有趣的故事才会出手诊治,你为何不遵守?”
彪形大汉咬了咬牙:“我如何没有讲故事,我明明的就是多年前亲身经历过的事,我觉得他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刁难该我……”
“好,既然如此,你只要把故事里主人公的名字告诉我,我便替你治病。”这时陈娇娇话了。
彪形大汉愣了一下,
他挠了挠了头:“你容我想想,毕竟这么多年了。”
“想起来了,女的叫白冰,男的叫袁康,他们吵架愤怒到极点时互相喊了名字。”
陈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白冰是自己的母亲,那袁康又是谁?
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了一下:“宋大侠既然记得名字,把这个故事了,那你好好坐着,陈某这就给你诊病?”
宋河心里冷冷的笑笑慢慢坐了下来,把手放到脉枕上。
等一会老子就叫你名誉扫地,要你治一个病还立一个破规矩,我看你就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
陈娇娇看到大汉眼里的不屑后叹了一口气。
这人还真是看不清形式,不到黄河不死心。
好,我便把你治得一个心服口服。
她伸手搭在了大汉的手腕,然后又问了些饮食日常。
然后陈娇娇脸色渐渐凝重。
“宋大侠确实有病,并且病得不轻,虽然你这面上没有显露,但实际已病入膏肓,估计活不过三日了。”
她的话一完,上善医馆门口聚集的人一片哗然。
这人看着气色甚好,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就连坐在一旁看着的邺子昊也愣了一下。
宋河气炸了,他一掌拍在桌上:“好你个子,满嘴胡八道,老子我身强力壮,根就没病,你这在咒老子呢?”
“你刚刚了是来看病的,怎么自己又没病,宋大侠你这确实是病得不轻啊。”
陈娇娇也不慌,她淡淡的问。
“对啊,你刚刚明明是来看病的,怎么现在又自己没病,我看陈大夫得对,你确实病得不清,神绝对出问题了。”
门口一妇人喊了一句。
妈哒,要你抢我的位置,老娘的嘴可不是好惹的。
陈娇娇不由看了一眼妇人,这一句话简直算得上是神来一笔,她决定等一下不收她的诊费。
“我……你……我……”宋河气的张口结舌。
他现在也明白自己被耍了。
如果承认自己没病,那自己就是故意闹事,邺子昊肯定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承认自己有病,心里不痛快且不自己要是三日里没死,倒成了这厮的名声。
这上善医馆的馆主真是耍得好手段。
陈娇娇自然知道他的打算。
如果自己诊断后如实告知他身体并无异样,他肯定会耍赖自己医术不行,查探不出病情,然后就会趁势砸了自己的医馆。
陈娇娇只能表示这个砸场子的人选的不好,坏得不够彻底不,脑子也不好使。
“宋大侠,你这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啊?”邺子昊用纸扇敲了敲桌面冷声问道。
宋河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
但陈娇娇开口了。
“有病,我医术湛不会看错,不过宋大侠还是不要心急,你的病我有药。”
“智掌柜,去把我祖传的药丸拿出来。”
智常雍摸不清头脑:“啥?”
陈娇娇又了,“就是我昨日去赴宴前叮嘱你做好的药丸,你不记得了?”
智常雍恍然大悟:“知道了,家,就去拿。”
他转身就朝后走去,边走边笑,家这一手玩得妙。
宋河想走。
但邺子昊身旁的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自己孤身一人,不是这群人对手。
智常雍拿了药回来了,他把瓷罐子轻轻放桌上:“家,药。”
陈娇娇冲着彪形大汉一笑:“诚惠……白银一千两。”
宋河这次是惊呆了。
“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不,你没有听错,难道你觉得你的命不值一千两吗?”陈娇娇语气淡淡。
“我没这么多钱。”宋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没关系,我们上善医馆可以赊账,月息一分。”
“我买不起,死了算了。”宋河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那也是可以的,不过可能死的时候会痛苦了一点,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反应了。”
“什么反应?”
“痒。”
宋河愣了一下,他不不觉得,这么一他顿时感觉自己的手确实有点点痒了,于是他用手挠了一下。
这一下就挠坏了。
他看着被挠过的地飞快的红了一片,然后来痒,痒到了骨子里了。
“好你个子,居然给老子下药。”他愤怒的冲着陈娇娇喊着。
邺子昊眉毛一挑,用纸扇点了点桌面:“宋大侠怎么怎么话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三弟给你下药了?”
“我看你是付不起诊费药费故意闹事?”
“就是,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贼眉鼠眼,猥猥琐琐,陈大夫,你就不应该给他治,让他三日后暴毙而亡。”妇人抓住时机又喊了一句。
陈娇娇见此不由暗地里给这妇人竖起了大拇指。
此人要是吵架的话那绝对能把人气死,是个能人。
“你……好卑鄙……好阴险。”
宋河愤怒的站了起来,指着陈娇娇的鼻子骂了。
陈娇娇静静的望着彪形大汉,她右手摸着左手的手指,并没有出声。
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让大汉心里发麻。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把手放下来,只怕还会要遭殃。
于是,汉子怂了,怂了。
邺子昊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惊奇,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