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现在还只是个太女,并非是凰玥国的主人,所以答应公孙慕言的事情必须要女皇点头同意才可以,而究竟怎样才能让她答应,夜殇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点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孙慕言是个商人,一个很明的商人,没有看到一定的成效之前相信他不会轻易交出百年血参,所以这件事还要等丽江的事结束再和女皇提,那萧陌颜就恐怕要等上一阵子了。
第二日,万里无云,这个时节已经入秋,黎城的百姓却因为水患颗粒无收,不过毕竟是太女的封底,也不可能让当地百姓都饿死不是,听官员们已经在商议借粮的事了。
用过早膳,夜殇正在自己偌大的府邸中瞎逛,百无聊赖,逛完花园逛亭子,逛完亭子逛湖边,这府真是太大了,以至于夜殇只能草草地看看而不能细细欣赏,因为她想将所有的地都转一遍,不过显然那不太可能,夜殇迷了路,不知不觉转到了大门口。
太女府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站着两个厮,以防有客人来了需要通报,外面就是一条竹林中的路,人们都曲径通幽处,而这条路却通向未来掌握国家权力与利益的女人。
忽然,夜殇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对劲,远处是一个人,看不清模样,半个身子被竹子挡住,只有一些白色的衣角随风摆动在空中。
夜殇有些奇怪,这太女府建的极为偏僻,想必知道此处的也就是公孙家的人和一些地官员,难道是官员的亲属?
夜殇走出大门,两旁的厮见了立马行礼,询问是否需要备车,夜殇摆摆手示意他们闭嘴,朝远处的人影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人仿佛看见了她,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看形态好像是个男子。
夜殇在后面跟着,感觉来奇怪,男子走的很慢,甚至可以是一步一步在挪动,但因为一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离得还是很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夜殇很有耐心,缓慢地跟着他,过了很久他来到了一间竹屋前,那竹屋建的很是雅致,根根匀称,排布紧密,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得恰到好处,能看出来费了不少心思。
在这密林之中除了太女府竟还有人居住,难道是隐居于此的人,看破红尘,打算终老竹林了?
男子坐到竹林前的一块石头上,始终背对着夜殇,即使已经入秋他穿着依旧单薄,现在在近处,夜殇能看到他的身形很瘦弱,而且不是一般的瘦弱,因为他不仅仅是形体的消瘦,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死气,就好像周围笼罩着一团黑气,随时都会将他吞没,如果细看,还能看到他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夜殇走近那男子,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仿佛是很怕见人。
夜殇绕过石头,走到男子的正面,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天哪,这还是个人吗?他的眼眶深深的凹下去,颧骨突出,下巴瘦的尖细,目光所及没有一处有肉感,完是一层皮包着骨头,看上去十分惊悚,在他脸上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里血液在流动,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形容枯槁。
夜殇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不成人样的男子,当目光触及到他的双眼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片段。
那是一个艳阳的午后,一双男女在草地上追跑,风吹着银铃般的笑声徜徉在空中,掠过大地。
那嘻笑声仿佛仍在耳畔:“殇姐姐,你来追我呀,追到我就给你亲,哈哈。”
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甚至都不能称为男子,只是一个孩童。
他身后奔跑着的女子,一身暗红色华袍,笑得轻狂邪魅。
夜殇的一滴眼泪掉在男子的脸上,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抚上了他的面容,实话实,手感不是很好,至少和萧陌颜的皮肤没法比,同样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公子,萧家甚至都算不上什么世家,只是一时得宠的官家,一个被爱滋养的风姿绰约,而另一个为爱所伤一副残躯住在这密林之中整日与竹相伴,大有老死竹林的感觉,也许在十分想念的时候,一步步挪到心上人的府邸门前,远远的望上一眼,不论她在不在那里。
夜殇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泪渍,她甚至不敢唤他的名字,她怕他怨她。
“慕容清风。”
他先开口了,声音嘶哑,像石头摩擦过树皮的声音一样难听,那声音还很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似是不想与听者有什么牵连。
“尊贵的太女殿下可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字里行间能感觉到的讽刺扎上夜殇的心头,慕容清风看着夜殇湿润的眼眶,冷笑一声,眼中的冷漠令人彻骨生寒。
夜殇喉头哽咽,不出话,只能用已经有些发红的双眸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想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想看看这些年他究竟受了多少苦,那无人的深夜是如何熬过来的,是否一遍又一遍地服自己忘记她,忘记那个不值得被记起的绝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