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死未成,我又是一段时间的低迷期。
一天,我坐在蒹葭殿的石阶上,石阶有些凉,我也不太在意,随手拔起一旁的野草,一根,一根,突然一根草将我的手划伤了一个口子,几粒血珠滚落下来,滴在土地里,滴在草叶上。
我感觉到疼痛,木讷地转头,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知什么地有一丝波动。
区区野草尚知反抗,何况人焉?
读了那么多书,我知,要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想来在后宫中也是一样。我身在权利的中心,便是最大的地利,在王后的监视下,我无法在太大的范围内活动,不能广交人脉,便失去了人和。至于天时,我必须要忍耐,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我要夺回我的儿子,让稷儿从燕国回来,让我的儿子们和其他公子一样,拥有摧残的未来和值得期许的人生,我要扳倒王后,在后宫挺直腰板,不再受人欺凌,不再低头。
我知道这两件事任意一件都太像痴人梦,但我就是要赌上未来所有人生,来拼搏一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好几天,一直在想一个万之策,直到那一日,秦夫人的弟弟来看望她,我仿佛看到了曙光。
秦夫人是秦国贵族之女,弟弟秦琼是秦国一名将领,与她一母同胞,甚是亲近,秦琼多年在外征战,直到最近才返京,武王向来喜爱武臣,秦琼又生的魁梧,甚得武王宠爱,今日还特许他入宫看望姐姐秦夫人,后来,秦琼便在宫中负责宫中护卫,每日巡逻至蒹葭殿也总要和秦夫人几句话才走。
我生性不喜生人,后宫又是个要避嫌的地,每次秦琼来我便待在屋里,有时能听到他们之间关于家中琐事的对话。
我知道这种事对于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来是大忌,但我不想此生就此蹉跎,秦琼还未娶妻,这便是最大的机会。
之后他再来,我便不经意地远远从秦夫人身后走过,每次穿一身白衣,低着头,脚步徐徐,身姿婀娜。
金桂和我,秦琼有时会看着我走神,听不清秦夫人了什么,我便知道,计划开始奏效。
这日,秦琼正在御花园巡视,远远看见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在草丛中不知在干什么。
“前面是什么人!入夜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秦琼向他大喝。
太监似乎是被秦琼的吼声吓到了,战战兢兢地跑过来。
“将军……将军恕罪……奴才是芈八子身边的金桂,八子下午在这里丢了一个耳环,奴才今日若是找不到,不好和八子交代啊!还烦请将军通融通融,让奴才再找找吧。”
一听芈八子的名号,秦琼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
“原来是芈八子身边的,耳环丢了是吧,要不要将军帮忙?”
金桂高兴坏了:“将军愿帮忙自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御花园的草丛里,一个太监加上一队侍卫一起在帮一个八子找耳环。
“都找到没有啊,仔细点!仔细点啊!”
秦琼觉得眼前的侍卫一个个都五大三粗的,气得一脚踢在其中一个侍卫的屁股上,侍卫在地上滚了一圈赶紧又爬起来继续找。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终于有所发现:“将军!属下找到了!”
秦琼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沾着泥土的翡翠耳环,乐了。
“好!好!非常好!你子不错,改天将军请你喝酒!”
那侍卫乐的嘴都歪了:“谢将军!”
此时我在蒹葭殿殿门口“焦急”地等待,金桂将干净的耳环递给我。
“八子,今日多亏了秦将军。”
我还是那件白衣,向着后面的秦琼缓缓一礼:“真是多谢将军了,这耳环乃先王所赠,实在是不敢丢失,还辛苦将军与金桂一起找了那么久,妾身不胜感激。”
秦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无碍,无碍,八子耳环找回来就好。”
我接着道:“秦将军真是善人,怪不得受大王宠幸。”
“哎~什么宠幸不宠幸的,不过大王看得起我一介武夫罢了。”
“将军生的如此魁梧,想必一定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还好,还好,大王才是天生神力,不少重过百斤的西都能举起来!”
我笑笑:“妾身曾在书上看过,古时力士曾举鼎向好武的王上献礼,巨鼎重达千斤,王上惊得合不拢嘴,立马封其为武侯,只是举个鼎便被封侯,真是令人唏嘘呢。”
我见秦琼的眼睛闪了闪,不再多言。
“今日多谢将军,妾身在外多有不便,就先回去了,告辞。”
秦琼似乎走了一下神。
“……哦,八子好好歇息!”
我转身走向偏殿,途中见秦夫人立在窗边,灯火未灭,我低头一礼,起身继续走着,嘴角扬起,不胜欢喜,把秦夫人担忧的目光甩在身后,不管她听到了多少,贪欲就像一颗种子,已经种在了秦琼的心底。
武王继位四年,二十三岁时与一力士比试举鼎,他从事这项运动已有几年,可偏偏这一次,巨鼎落下,砸在武王胸前,武王多处脏器损坏,血尽而亡,王后大怒,杀死一大批力士和御医。
王后与大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武王的葬礼上,我一身丧服,白衣似雪,跪在离王后很远的地,仍能感受到王后的痛苦与绝望。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眼角流出一滴清泪,口中念着:武王,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