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地吃饭,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你们不知道我的来处和去处就行了。”
“和你们分手之后,我还在暗中跟踪过你们。看着你们走进火车站,我就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你们到山城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王洪宝。等钱和平确认我就是王洪宝以后,你们的调查也就结束了。”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从我的身上发现了破绽。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来找我了。当你们再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眼了。我没有想到甘羽蒙从我的牙齿上发现了问题。”
接下来,降央交代了杀害王洪宝的过程。
自始至终,降央嘎亚和王洪宝都没有照面,降央嘎亚一直躲在暗处。
“十三营并不大,你和王洪宝同时出现在十三营,你难道就不怕十三营人心生疑惑吗?两个长相完相同的人同时出现在十三营,应该能引起人们的好奇,你难道就不怕王洪宝有所察觉吗?”
“十三营的人和王洪宝是不会发现的,王洪宝更不会察觉。”
“为什么?”
“我乔装易容了。”
“乔装易容?”
降央嘎亚以前也曾乔装易容过。
“你把杀害王洪宝的过程交代一下,交代的详细好。”
下面是降央嘎亚的交代:
当王洪宝决定结束京西的生意,并做着离开的准备的时候,当王洪宝得知宁雁南有了身孕之后,并把自己的家底交给宁雁南的时候,降央嘎亚觉得下手的时机到了。
四月十二号的晚上六点钟,王洪宝回到马婆婆庵,自从王洪宝和宁雁南住进马婆婆庵的以后,会平师傅交给王洪宝两把钥匙,一把是三楼禅房的钥匙,一把是寺院后门的钥匙,马婆婆庵的前殿和后院是分开的,王洪宝和宁雁南每天进出寺院,都走后门。
王洪宝的家具店在马婆婆庵的边,走出寺院的后门就是秦南河的河堤,沿着河堤向,步行一两里地的样子,然后拐向南,走七八百米的样子,就是街口,王洪宝的家具店就在街口——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十三营的街口是一个丁字形的街口。
王洪宝在街口卖了两样卤菜,半只盐水鸭,三两五香鸭肠,宁雁南从寺院的伙房端来了两盘蔬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卤水豆腐——寺院里面的四个尼姑吃的是素菜。
王洪宝推门进屋的时候,宁雁南已经把酒和菜摆好了。王洪宝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要喝两杯酒——一两一杯。
桌子上还有一杯浓茶,这也是王洪宝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茶。
宁雁南将两样卤菜倒进盘子里面;王洪宝则端着茶杯喝水——他喝了半杯茶。
此时,在屋子里面藏着一个人——他藏在床肚底下——他就是降央嘎亚,他的手上紧握着一把菜刀,上衣的口袋里面放着几卷细铁丝。
“王洪宝什么时候离开家具店?”
“五点四十左右——天天如此。”
“这时候,天还没有黑,你们就动手了。”
降央嘎亚和宁雁南把下手的时候放在黄昏之时应该是有原因的。
“你们为什么选择在黄昏之时动手呢?”
“我们只能在这时候下手,二楼——在王洪宝的楼下,住着一个女香客,她每天吃过晚饭以后会到河堤和西华门去散步,六点钟左右出后门,七点左右上楼,准时的很,除此以外,她绝大部分时间都猫在观音大殿和禅房里面。”
难怪这个女人没有听到特别的动静呢?
半杯茶喝下去以后,王洪宝就倒在榻上睡着了。降央嘎亚从床肚里面爬出来;宁雁南将桌子,连同桌子上的酒菜搬到墙角处。
两个人将一床被子垫在王洪宝的身下——主要是胸口以上的部分。
“为什么要将被褥垫在王洪宝的身下呢?”
“我们怕血流到榻上和地板上。”
降央嘎亚举起菜刀,这一刀落下去,王洪宝的身体突然挪动了一子,血就是在这时候流到榻上和地板上的。因为王洪宝挪动身体的时间和降央嘎亚落刀的时间恰好在同一个节点上,降央嘎亚的手哆嗦了一下,所以,力量被分解了许多。
因为菜刀是从后脖颈砍下去的,这一刀并没能使王洪宝毙命,相反,王洪宝使出浑身的力气,做了唯一一次无谓的挣扎,降央嘎亚用膝盖压着王洪宝的身体,接连在王洪宝的后脖颈上又砍了两刀,王洪宝才气绝身亡。
降央嘎亚的交代和尸检的结论是吻合的。
“既然王洪宝已经被麻翻,你完可以用细铁丝把他勒死,为什么一定要用菜刀呢?”
“用刀砍才能解恨——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降央嘎亚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我把对王家人的仇恨积攒在那把菜刀上了。”
降央嘎亚用菜刀将王洪宝的头颅割了下来,然后用被褥将王洪宝的身子和脑袋裹了起来,裹起来的目的是用被褥吸干创口处流出来的大量的血。
宁雁南则用床单将榻上和地板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用旧衣服浸水将床板和地板上的血擦洗了一遍。
但没有擦洗完,因为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住在二楼的女人突然提前回来了——她出去不久,天空中就飘起了雨。两个急于下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包裹身体和脑袋的被褥和擦洗地板的床单在什么地?”
“我让宁雁南用剪子剪碎,扔进了茅厕。”
“茅厕在什么地?”
“就是马婆婆庵的茅厕。”
“一床被褥不是物件,剪碎了以后,面积应该比较大,你们不怕别人发现吗?”
“发现不了。”
“为什么?”
“我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那个粪坑有两米深。就是不沉到粪底,几个老尼姑也看不见。”
“为什么?”
“马婆婆庵的茅厕口坑深,茅厕里面的光线非常暗,人站在上面,根就看不见下面。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
赵子蒙当即派项代沫、马建平、萧路含和陆千驱车前往马婆婆庵。我们见缝插针,将这段内容提前交代一下。
茅厕在寺院的北角上,具体的位置在观音大殿的后门边一百米处——在围墙边。
一个师傅拎来一盏马灯。
在会平师傅的指点下,四个人掀开了茅坑上的石板——四块石板盖住粪坑的五分之四,中间一块石板中间有一个长五十公分,宽三十公分的坑洞——人就是蹲在这块石板上便的。
平时,师傅们只有掀开中间的盖板,才能取到坑里面的粪水,四个尼姑在寺院的围墙边开了一片菜地。会平师傅,她们隔很长时间才会从粪坑里面取粪水,从四月份到现在,她们只取了两次粪——取粪水的时候只用粪舀子舀,所以,没有在意粪坑下面的异物。
会平师傅找来了一根长竹竿,并在竹竿的头部绑上一个铁钩子。
几分钟以后,项代沫果然从茅坑里面捞上来十几团棉絮状和几条布条状的物体,因为物证的特殊性,无法直接取证,所以,用水简单冲洗过后,马建平对棉絮状和布条状的物体进行了现场拍照。
项代沫一行四人到马婆婆庵取证算是一个插曲,让我们回到审讯室。
“那天深夜,住在楼下的女人听到楼上擦地板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情?”
“屋子里面的血腥味很重,地板有些地坑坑洼洼,而住在二楼的女香客回寺院比较早,我们没有清理干净床板上和地板上的血迹,宁雁门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有些血已经渗透到地板缝里面去了,所以,给你们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你们把尸体弄下楼,难道就不怕住在二楼的女人听见吗?她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人。”
“把王洪宝的尸体扛下楼的时候,我们俩没有穿鞋子,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她是不会听见的。再敏感的人,也有睡得沉的时候,十一点半钟前,正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就是她听到脚步声,也没有问题,因为在第二天早晨,王洪宝照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不弄出特别大——或者特别古怪的声音,女香客是不会特别在意的。”
事实确实如此,这个住在二楼的女香客确实没有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那天夜里,她除了听到宁雁南给王洪宝洗脚修脚指甲和擦地板的声音之外,没有听到其它古怪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等到十一点钟以后才开始抛尸呢?”
“这条河上有一个姓范的打鱼人,他每天夜里十一半点钟左右下丝,一点钟左右收丝。”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沉尸呢?”
“此人收丝的时候,接着再下丝,过一段时间再收,每隔一个半时下一次,收一次,一直到天亮之前才收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