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如往常一样,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去了二楼主卧。她先敲了三下门,而后握着门把开门走了进去。
主卧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整个房间光线昏暗。
远远地,顾妈看见一个瘦的身影,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女孩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隔得远,都能看见她身子泛起轻微的颤抖。许是做了噩梦,梦到不好的事情。
颜城真的很。
躺在一个贵妃椅沙发上,仿佛只有的一点,得令人心疼。
顾妈放缓了脚步,也把动作减到最轻。她慢慢走了过去,走到沙发尾,微微弯腰俯身看了几眼颜城。
“颜姐。”
颜城睡眠很浅,被顾妈轻声喊了一句就醒了。她下意识坐起身,就问:“司霆回来了吗?”
“少主还没回来,夏风也还没传来消息。”顾妈一面,一面将热牛奶摆在茶几上。
女孩神色有些恍惚,还没从梦里回过神。
顾妈看着她拿起牛奶杯,喝了半口牛奶。
她松了一口气,“颜姐,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司机会送您离开意大利。秦家的事和您没关系,您走吧。”
颜城顷刻间就觉得身体失去了力气,脑子也开始变得昏沉。她望着顾妈,努力睁开眼睛,“秦司霆这个混蛋!”
顾妈及时扶住往下倒的颜城,“少主愿意和您共甘,却舍不得您陪他同苦。”
主卧外走进来两个男人,顾妈将颜城交给了他们。随后拿着行李,一块出了别墅。
妇人站在林荫道,望着车影渐渐走远。婆娑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颜姐,少主祝您余生幸福。您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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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城醒来时,只觉得身子酸疼。
她躺在后车座上,不知道睡了多少个时,睡得骨头都疼了。
窗外,已经暗了。
她猛地坐起身,略模糊的视线里,看清了驾驶座上男人的脸。颜城眉心紧锁,“宋忘年?”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城城你醒了?”
颜城一步跨到窗户旁,看向路灯下的街道。与意大利街道完不一样,路中心的LED显示屏上是法语。
“宋忘年你把我带到法国了?!”颜城死死抓着自己的手。
回想起早上刚醒的时候,顾妈递给她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口,就没了意识。
“有人通知让我去机场接你,我到机场的时候城城你还在睡觉。”
“宋忘年把我送回机场。”
宋忘年将车速提快,法国郊区的街道,人烟稀少,只有这辆吉普车在奔驰。
“宋忘年你……”
“城城。”男人打断她的话,余光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孩着急的模样。他轻轻:“机场有他的人,你进不去。秦司霆有心把你留在法国,不让你去意大利。”
“接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所以安排了轮船,咱们从海上去意大利。希望到港口的时候,那里还是通畅的。”
颜城顿时身子往后倒,靠在后车座垫上。
双目注视着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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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
颜倾和夏风一前一后从别墅门口进来。
客厅里,凌青躺在大理石瓷砖上。她的正前,秦司霆坐在那,目光冷冽地俯视着她。
佣人们都被驱散,客厅里很安静。
夏风径直走到秦司霆身侧,恭谨地将手里的几个黑匣子摆放在桌子上。“少主,西拿过来了。”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看到那三个黑匣子的第一眼,整个人便扑了过来。像是疯了一样伸手去抢,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颜倾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女人当即用意大利语辱骂秦司霆,“皇家祖先的遗体是你能碰的?秦司霆你大逆不道,罗马天主教会鞭笞你不得好死!”
颜倾听不懂意大利语,但从女人狰狞扭曲的面孔来看,她应该怒火攻心,骂得应该也很难听。
男人扫了她一眼,用意大利语回复她:“母亲,别生气。”
秦司霆起了身,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拿起其中一个黑匣子。
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男士铂金戒指,客厅吊顶的水晶灯光落下来,落在戒指上。
这是他第一次为颜城庆生的时候,藏在花蕊里的戒指。可惜城儿没认真看,黎相思一个电话打过来,她便去接她了。
那一对对戒,一直就在玫瑰花里。一个星期后花枯萎了,颜城都没发现里面的戒指。
她心里没有他,他一直就知道,只是那次之后,更加明确了。
秦司霆将黑匣子拿了起来,“从圣彼得堡教堂拿来的骨灰盒,里面是母亲您父亲的遗体。其余两位,是您的母亲和姐姐。”
他看向凌青。
女人金发碧眼,此时此刻那张脸犹如被吸干了血,惨白瘦瘪。
“把西给我!”她扑上抢骨灰盒,却被颜倾死死按住,几乎动弹不得。
秦司霆将黑匣子上的锁解开,用意大利语和她:“自己去认罪,装了十几年神病是不是很累?后半辈子在国际监狱待着也不错。”
“您不希望您的父母死后无法安定,死后连罗马教会都没办法超度他们吧?”
“当年父亲横死,我知道是您做的。他的懦弱胆怯,达不到您要的家族荣耀,您就开始选择下一个继承人。”
“从路易皇家嫁到从商的秦氏一族,委屈您了。”
凌青突然笑了起来。
她父母早逝,她与姐姐无依无靠,只能寄人篱下。
所以她拼尽力,只为了能站得更高,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弯腰俯首。
她选择嫁入秦氏一族,选中秦司霆的父亲,就因为他是老家主钦定的准家主。
但她的丈夫实在不争气!
婚内出轨她可以不在乎,毕竟她对他没感情。但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放弃家主的位置,从秦氏宗卷除名,离开意大利。
于是,她索性将他杀了。
留着干什么呢?难不成真的让他让位,而她做一个被人嘲笑的弃妇?
“您私下与秦伯晏的勾当我清楚,不明是想给我父亲一个面子。”秦司霆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