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嘴吃多了的后果便是漫漫长夜听风声,童清妍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捂了捂以后滚圆的肚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宋湛这个看上去什么重任都没有的王族子弟,新婚第二晚就忙的要睡书房了。
黑暗中帐帘外朦胧的烛火显得异常孤独,童清妍轻手轻脚的坐起身靠在床头,手指划过大红色的锦被,一寸一寸摸索着被面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和百籽石榴扯了扯嘴角。
就这么简单的嫁了,若是在现世,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儿浪着呢,如今居然还未成年就已经结了婚,若是让一见面就催婚的家人知道了,恐怕要惊掉下巴。
“世子妃您睡不着么?”
帐帘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说话声,童清妍摸被子的手一顿,无声的摇了摇头,看看自己这脑子,今夜值夜的是飞翠,怎会不知自己没睡?!
“水。”
童清妍抿了抿红肿才消下去一半的嘴唇,清醒的下达指令。
飞翠的脚步声极轻,若不是这王府的深夜太过寂静,童清妍基本是听不到帐帘外的走动声的。
“世子妃,奴婢进来了。”
飞翠单手稳稳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撩起帐帘,顷刻间原本朦胧的烛火亮光清晰的落到了童清妍的眼底。
“世子妃请用茶。”
飞翠看着童清妍伸出手接过茶盏,慢慢喝了三口,歪了歪头看向严丝合缝的窗户,目光落在了东侧的厢房。
“那曲妈妈当真要住在这鹣鲽轩?”
飞翠伸手接过茶盏的时候,触到了童清妍温热的手,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只见童清妍抬手摸了摸嘴唇,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她打的什么主意我自然晓得,想在这儿住上几日以教导我规矩的名义顺便刺探一下世子殿下与我的日常,不过就是个王妃的眼线,邀了功顺顺利利把袁妈妈挤下去了,那她可就是这个王府下人里的头一份。”
飞翠看童清妍这幅模样,就知道曲妈妈讨不着好,可到底还是担心童清妍使力过猛把自己栽进去。
“世子殿下早就交待下去了,若是世子妃被为难,我等可立刻去宫中传讯”
飞翠的话音在童清妍清亮眼眸的注视中渐渐降低直至消失,不太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有哪句不对了。
“世子殿下交代你们的话不必当真,若真有心为难我,你觉得王妃会让你们顺利的出王府?!”
飞翠果然沉默了,可不是,虽说是世子殿下的人,可这一个孝字压下来,世子殿下也不好做的太过,若王妃当真有意为难世子妃,作为下人的飞翠和飞燕,谁都不能直接抗命出府去传讯。
“世子殿下说这番话的时候,想必是有意说给某些人听的,等着吧,谁给谁吃苦头还不一定呢。”
童清妍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自信,连带着飞翠也被感染的有些小兴奋。
这个童府三小姐明明看上去并不起眼,可是相处久了,总能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同样的话别人说飞翠或许还会不屑一笑,可童清妍说的那就是可信的。
曲妈妈有些认床,可架不住这给世子妃教导规矩的大事和这背后的好处,硬是强迫着自己睡着了,这说来也奇怪,这种催眠式强迫自己在陌生的床榻入睡竟也睡的格外沉,以至于起迟了。
童清妍带着飞燕飞翠站在庭院中,刚想悄悄动动已经有些没知觉了的脚踝,大门便开了。
童清妍微微一笑,紧了紧袖笼里的手炉,抬脚走上台阶,稳稳当当的步入了室内。
陈嫣看着独自领着侍女前来的童清妍,顿时觉得胸闷气堵,张口便带了三分不悦。
“大清早的不在不在鹣鲽轩学规矩,跑我这儿做什么来?!”
陈嫣本以为今日曲妈妈会给这丫头好好教导规矩,故意拖延请安的时辰,这才特意安睡了一会儿,哪曾想这人竟然天不亮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等请安,这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毕已然是迟了。
提到鹣鲽轩这三个字,陈嫣就觉得牙酸,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在看人方面怎么就这么不让自己满意,一个要胸没胸要家世没家世的小丫头,也配得上特意改院名,还改了这么酸的名字。
“母妃说笑了,给母妃请安是儿媳的分内之事,世子殿下昨夜忙于公务,今早想必是来不及来母妃这儿,所以今日儿媳便更该早早来给母妃请安才是。”
童清妍端着一脸假笑,小嘴开合间说话滴水不漏,陈嫣眼看这人装傻充愣,只能主动提及被自己派去教导规矩的曲妈妈。
童清妍一听陈嫣提到曲妈妈,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说出口的话却是万分的客气。
“母妃说曲妈妈呀?!想是上了年纪贪睡吧,儿媳起身本想等曲妈妈一道来,可迟迟不见曲妈妈起身。这王府中人都知道曲妈妈是母妃派去教导儿媳的,总不好第一日就众人皆知曲妈妈起迟了,所以儿媳便斗胆自己先过来给母妃请安了。”
童清妍一脸“你不用谢我”的笑容,落在陈嫣眼中更加刺眼,但曲妈妈的确太不懂规矩了,偏又是自己派去的代表着自己的脸面,这口窝囊气陈嫣只能默默咽了。
“既然来了,一起用早膳吧。”
陈嫣率先起身,余光瞥见快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自己的童清妍,嘴角微勾了勾。
侧妃院中,纪侧妃长发披散一脸闲适的坐在榻上烤着火。
“母亲为何要装病告假?”
宋珞有些不开心,本以为今日求着和母亲一起去给王妃请安,可以遇上世子妃嫂嫂,没想到母亲居然装病告假了。
纪侧妃闻言瞥了眼满脸写满不高兴的宋珞,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傻?!没听说昨晚曲妈妈就住进了鹣鲽轩?”
“听说了呀,王府就这么大,这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王妃这么做不就是打着整治这新儿媳的主意么,今日你我凑上去算怎么回事,届时你我是帮王妃还是帮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