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突然僵持,汤汤为紫鹃和侍卫的胆量感到惋惜,如果想让场面更加混乱,自己应该还要再出一点力。
汤汤想了想,道:“你是公主?”
汤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像看傻子似地。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刚刚自己叫的公主安康叫得还不够响亮?不过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好像和前面根没有联系。
“你真的是公主?”汤汤继续问道,声音明显比刚刚响亮了很多。
“放肆,在你眼前的正是当今晟朝唯一一位公主殿下。”紫鹃虽然不明所以,但她明显感到了不祥的预感。
樱花公主的神色却是比其他人好很多,似乎这句话对她影响并不大,道:“夫人可能不清楚,我的生母是戚山夫人,生母感念女皇恩德,便将我过继于女皇,代为服侍左右。女皇宽宥,恩赐姓名,樱花感激万分。”
樱花公主口中的戚山夫人,正是宫中能与女皇平起平坐的人物,戚山夫人是戚山李氏长女,掌控了晟朝绝大部分财阀命脉,是唯一一个能与莫家在财力面抗衡的势力。
汤汤自然是不知道樱花公主并非女皇亲生的,她只是隐约感觉到了秦林对自己之前怀疑这位公主身份时的态度有异,而想要证实一下。
如今看到樱花公主的反应,便更加确定了。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汤汤离樱花公主近,樱花公主虽然还是那么温柔地笑着,汤汤却能够发现,她在听到汤汤的问题时,神圣的笑容中有一丝丝的破裂。
汤汤在心中笑道,虽然是个公主,但果然还是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心性,故意在人前别人作老派深沉的模样。
有了这些底子,汤汤更是底气足,看着樱花公主的温柔笑脸,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这样,你确实是个假公主啊!”
当场的人差点被汤汤这句话惊吐血,樱花公主的笑脸顿时僵住,连秦林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丫头想做什么幺蛾子。
“你们怎么了,我的不对吗?”汤汤故作不解道:“她自己都不是女皇亲生的,可不就是假公主。”
汤汤的声音十分大,丝毫不做掩饰,甚至有种生怕别人听不清楚的样子。
紫鹃惊叫一声地想来捂住汤汤的嘴,却看见身前的主子身形不稳,赶紧搀扶住主子。樱花公主平生最仰慕之人便是当今女皇。
她出生那日晟朝樱花花开如雾,女皇姝己亲自赐名樱花,并将其过继于自己名下,封为樱花公主。要知道女皇无儿无女,百年之后皇位自然是这她樱花公主。
可自从她出生以来,关于她血缘不正统的流言就流传不息,樱花一心效仿女皇治世之风,可总是像皮不像骨,反倒常常惹了女皇嫌隙。樱花终究觉得是因为自己不是女皇亲生,所以无法得到女皇青睐,因此对那些关于自己血统不正的法厌恶至极。但凡让她听见些风言风语,定会要让那些人不得善终。
而现在汤汤大庭观众之下她是个假公主,她还无法反驳,心头气血一堵,竟差点要昏厥过去。
“你……你再一句我……”樱花公主指着汤汤,眉间的朱砂痣因为她的愤怒而扭曲,气地话都不完整。
汤汤一脸获此大任的模样,道:“再一句?你要我再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听实话。没事的,不过是血统不正,过几年女皇不就会给你添血统纯正的弟弟妹妹,那你就可以不用操心什么传承的问题啦。”
“你再一句我就杀了你!”
“哦。”汤汤贱兮兮地笑了声,道:“原来是这句话,话不要大喘气。”
樱花公主气得气若游丝,自己被戳中了心里的命脉,还要被嫌弃话大喘气,指着汤汤叫道:“拿下她,赶紧拿下她!”
前舱顿时一阵密集的拔刀声,双剑拔弩张,只等着一个命令就要冲上前去。
“你可消停一会。”
一只手拉住汤汤的后领,将她一把拉到身后。汤汤抬头一看,懊恼地翻了个白眼。谢钰珏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前舱,随他而来的还有好几个人物,看起来是因为前舱太过热闹,让他们暂停了会议。
“是她自己的自己是假公主。”汤汤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装疯卖傻地提醒道。
樱花公主被紫鹃扶着,已经是气地站都站不稳,道:“谢钰珏,这是你的意思是吗?你让你的妾公然诋毁我的身份,是想要和我们戚山李氏作对吗?”
谢钰珏显然对樱花公主没有好感,皱眉道:“注意你自己的言辞,休要胡言乱语扰乱朝堂!”
“把她给我,把她给我了今天的事情就一了百了。”樱花公主瞪着汤汤,咬牙切齿地道。
谢钰珏一手护着汤汤,一边冷眼睥睨着樱花公主,他们的身后忽然多出了好几个身影,汤汤在这几个身影里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显然是秦山秦雨都来了。
樱花公主身后也多出好几个人,两人随身都带着不少的人,两的人马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开打。
汤汤万分期待地等着开战,可气氛竟然就这样僵持住了。眼见周边观望的人明显要开始劝和,汤汤一不做二不休第一个冲上前,一脚踹翻了一个侍卫。双这才一拥而上,顿时刀光剑影打成了一团。
汤汤激动地不行,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场景,船上乱成这样,肯定没有人再管她逃不逃跑了。汤汤躲过了几个人,扒住船沿就想要跳出去,后领又被人一扯扯回来,汤汤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谢钰珏。
“玉玉,我是去引开他们,你一定要在一边躲好。”
“你当我是樱花那样的傻子吗?”谢钰珏道:“你闯出这么大的祸事,休想借此逃跑。”
“我……”汤汤正想辩驳,忽然感觉脊背一冷,一股寒冷的杀意从船顶上传来。
活了百年的动物能让她猛地拉着谢钰珏扑在地上,与此同时一支冷箭贴着谢钰珏的耳朵而过,铮一声钉在了他们身后的船板上。
汤汤被这充满杀意的一箭吓地回不过神来。
“怎么……怎么会有箭,玉玉……这是有人要杀你!”
话间又是一闪而过的箭影,秦林飞身而出一刀将其打偏,那箭力道之大竟然让秦林倒退两步。
“少主快走,有人藏在侍卫中趁乱行刺。”
汤汤想不到自己玩笑的戏码后,竟然真有人趁乱刺杀。要知道即使双打起来了,也不过是仆从之间的打斗,根不会有人去攻击主子。
究竟是谁,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弄这场幺蛾子,打算趁乱下手。还是就算自己没做什么,依旧会有刺客密谋在今夜行刺谢钰珏。
汤汤张手将谢钰珏护在身后,大气不敢出,感觉到无形中似乎有一束寒冷的目光,如同豺狼在暗夜里紧盯着他的猎物。汤汤伏下身子紧绷肌肉,同时紧盯着这束目光,獠牙在牙龈里蠢蠢欲动。
而就在一瞬间,来自船顶的杀气消失地无影无踪。汤汤心中一惊,拉起谢钰珏就要跑,那凶手移动位子了,必定是要向着谢钰珏来。
谢钰珏反手将汤汤丢给了秦林,道:“你跟在秦林后面,吓得气都已经喘不出来了,别跟着我做累赘。”
汤汤挣脱开秦林来抓住谢钰珏,道:“你现在不怕我跑了,我可告诉你,我前面都是骗你的,我和莫靖安有千八百篇的故事,你若不带上我,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你……”谢钰珏看着她,半天不出话来,那双狐狸眼在七巧玲珑灯和冰冷的刀光里,氤氲起温柔的白雾。
“心!”
汤汤感到一阵凌冽的寒冷从谢钰珏背后的窗户中袭来,她一把推开谢钰珏,就看见那铁银色的剑尖向她刺来。汤汤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刺来的剑尖,可没想到那刺客力道十分之大,剑身竟擦过汤汤的手掌,扎入了腹中。
汤汤吃痛后退,在船栏上一绊,竟直直地往身后的运河坠去。随即感受到腹中的剑往后抽动,那刺客想收剑。
汤汤咬紧牙关,扎了我一剑还想走。
汤汤双手一用力将剑往腹中一带,道:“下来吧你。”
那刺客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往自己肚子里扎剑,被这力道一带,竟与汤汤一同掉进了滚滚的运河之中。冰凉的河水没入身,汤汤如获大赦,翻身带着那刺客往河底游去。随即又听到两声落水的声音,应该是谢钰珏和秦林。
那刺客想要挣脱汤汤,可在水中哪还能斗过她。汤汤一个急潜,瞬间下了五六丈之深。巨大的水压瞬间压住了那刺客的心肺,刺客猛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渐渐不动了。汤汤放开那人,用力将他向上一推,看着他慢慢向水面那两个游动的人影浮去。
那腹中剑如寒冰一样,寒得汤汤五脏六腑生疼。汤汤将剑拔出,感觉到伤口深处已经开始慢慢自我修复,只是由于此时不在碧泊,周边灵力薄弱,修复地十分慢。
这一剑没有刺中内脏,汤汤才敢再往腹中带,如若是伤了要害,汤汤的自愈能力再强,恐怕就要命绝于此了。汤汤是个很惜命的人,如今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以后能与亦嗔和族人好好地活着。可汤汤又是一个很仗义的人,她丝毫见不得自己所爱的人受伤害,汤汤为自己的矛盾也十分苦恼。
“丫头,丫头!”是谢钰珏在水面上呼喊她的声音。
真是个傻子,还我呢。汤汤在深处,看着谢钰珏在黑暗的水中摸索的身影,竟觉得心口酸地发麻。
“少主,那刺客找到了,还有一口气。”
“汤汤呢,找到了吗,你找到了吗?”谢钰珏的脸被河水冻得紫青,见秦林不出话,又是一个猛扎要往水里找。
忽然听到一阵笑声,汤汤从远处水里噗一下冒出头来,对他哈哈笑着。
“丫头,”谢钰珏如释重负地大出一口气,道:“你伤怎么样,快过来,我带你回家。”
汤汤收住了笑声,却没有回话,她的身子在波光粼粼的运河中浮浮沉沉,如同夜空里随风浮动的萤火。
“玉玉,对不起,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谢钰珏的眼睛慌乱而温柔,他预感到了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汤汤望着谢钰珏的眼睛,他总会让她想起离魅,想起离魅的眼睛也总是这么温柔,想起了那场大火,想起了那个血色的黄昏永远带走了她。
“玉玉啊!”汤汤的眼眶渐渐湿润,她大声叫道:“谢谢你!”
一如她曾经对离魅过的那句谢谢你,离魅那时还骂她,神经病。
“谢你个大头鬼啊!”谢钰珏顿时慌了神,大骂道:“你要是敢走,我……
汤汤又哈哈笑起来,一个翻身在水面上跃出一道弧线,没入水中,再也看不见了。
谢钰珏游水追去,可冰冷的河水安安静静,黑暗无比,好似永远也游不到尽头。
画舫船头
谢钰珏上了岸,推开秦林递来的袍子,走到晕厥了的刺客身旁。秦林默默地收回袍子,只觉得少主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可怕。
“秦林山雨。”
“在!”三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搜遍整个京都城,把刺客的同谋找出来。”
秦林一愣,道:“可是少主这刺客是从樱花公主的侍卫中来,那么同谋……”
“闭嘴,”谢钰珏回身,眼神冰寒:“照做。”
秦林俯身磕头。“是,少主。”
谢钰珏回望漆黑的河面,大川流,运河如墨。丫头,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