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看着莫言安,这张脸她认得,但是这深渊一般阴寒的眼,和周身的气质却是与她所知晓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你是莫家长子?”。
莫言安道:“正是,臣下与胞弟莫靖安是一胎双胞。”
女皇的声音忽然严厉:“这是欺君之罪。”
台下的大多官宦顿时被吓地面色苍白,集体刷刷跪伏在地。
但莫言安神色却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微微颔首道:“陛下明鉴,臣下幼时多病,常年卧病于榻,徘徊于生死之间。一云游道人曾,我是命里多灾,只有将我抛去身份姓名暗暗抚养,才可助我躲过死劫。
父亲为了保住臣下的性命,所以并没有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让胞弟代替我的身份,绝非不是故意欺上瞒下,而是有难言之隐。”
这自然是假话,不过是莫言安的一种辞。
但此言一出,场顿时哗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不仅不是莫家家主的私生子,还是大夫人所出的正统莫家长子。
众人的瓜吃得是来大,悄悄把目光都落在了莫伯山身上,等待着他开口。
女皇转着琉璃珠,神情莫测,看向坐在一旁席位上的莫伯山道:“莫家主,确有此事?”
莫伯山额上的青筋已然隐去,众人只见他眉目冷静地站起,对着女皇道:“儿自幼多病,大夫也曾断言活不长久。拙荆心疼孩子,所以才听信了那云游道人的话。
但没想到这法子颇为有用,近几年犬子身体日渐康复,眼见时候正好,便趁着今日大宴带来引荐给各位。”
莫伯山完,眼神落到了女皇身上,缓缓道:“不知这事可否冒犯了陛下?”
莫伯山这句话得客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句话不过是个过场,语气中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如此……”女皇长吟,缓缓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莫家主不必挂怀,这是一件喜事。”
听着女皇的语气松动,台下官宦都纷纷出了一口气。
而身旁的大公公高永成却顿时青了脸,他是女皇身边伺候惯了的人,自然极其熟悉女皇的神色。看见女皇的表情,他的内心就不禁咯噔了一下,情况不妙……
女皇颇有深意地看了霍却一眼,手中徐徐旋转的琉璃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霍却眉目紧蹙,他知道自己已然被莫言安将了一军。
“陛下仁慈。”莫言安看着场间的氛围,觉得颇有意思:“那么臣下也斗胆,想向女皇陛下要一个恩赐。”
竟然上来就要恩赐,底下一片不满之音,这人未免不知礼数。
“你想要什么?”女皇的语气依旧平和。
莫言安笑道:“一个身份。”
“哦?”女皇轻轻挑眉。
“臣下斗胆,向陛下要一份官衔。父亲此次带我出席,不仅是想要将我介绍给众位,更希望能够通过女皇陛下的圣意,让我在人前有一个正当明了的身份。”
此言一出,殿内登时炸开了锅,场一片嗡嗡作响后,几位性子冲的官员直接站了起来,显然莫言安的这句话,触碰到了他们心中的那根线。
他们认为这种无推荐又无科举的求官式,完违背了晟朝百年来的传统祖训。如若允许,就等于是开创了一个有家势便可得官的先河,有违圣贤之意。
当然他们如此义愤填膺,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是因为莫言安顶着的是莫家的姓。莫家对于晟朝朝廷的把控已然是超过了一个家族所应该的范畴,多少官员对他们的意见是积怨已久,自然不愿意他们的势力再次扩大。
但又有一些官员报以赞同的态度,认为莫言安如果是莫家长子,那在朝中有一定身份并不为过。
更何况其胞弟莫靖安就已经在朝中有了官职,如今知道是一场误会,那也应当立嫡立长,让兄长接替。
双各执己见,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吵得不可开交,黑黢黢的脑后勺在女皇跟前跪了一片又一片。
还有许多中立不表态的官员,拿眼睛四处瞅着发展趋势,好让自己不被拖进这泥潭里。
而席上那些四大院的生们则是鸦雀无声,都吓傻住了。他们虽然在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但追根究底大多都还是些未经风浪的少年少女。在这种涉及错综利益的官场上,完不知所措。
此时一位沉默许久的老人站了起来,他是一代老将,在朝中也颇有威信。此时他站起来,其他人都自然地停下了争论。
“廉老将军,可有什么见解。”女皇注意到了他。
那老人走到女皇跟前,深深拜伏而下道:“陛下,依老臣拙见,我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应当举贤举能,善用人才。既然连莫家家主都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那么朝廷定当不能缺了他的官职。况且这位少家主看着能力应当不俗,若是不能被朝廷所用,反而是一件憾事。”
老人完,整个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着女皇的反应。
但女皇却只是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廉老将军,只字不言。
廉老将军,竟然也替他话……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莫言安见此,终于开口了:“陛下,臣下无功无绩,自然不敢冒领恩赐。其实臣下在来之前,已经为女皇陛下准备了一份厚礼。”
厚礼?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莫言安身上,见他身上没带什么西,后头也没跟什么仆从,厚礼从何而来。
汤汤紧紧地盯着他,双拳紧攥,连鲜血从手指中流出都不知道。
她的心仿佛被吊到了喉咙旁边,这一句厚礼更是让她整个人毛骨悚然。
“何物?”女皇问道。
莫言安右手一展,殿内忽然闪出耀眼的赤红色光芒,台下众人纷纷眯起眼睛。
只见那一道道光芒汇聚,在莫言安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狐狸断尾,毛色如缎,华美异常,如若一团深红色的火焰。
此物一出,场的人都不禁站了起来,尤其是修真之人,他们深知这一条狐狸断尾的来历。
这不是……那只上古赤狐的尾巴!
“他竟然能进南岐山?”尹白之震惊非常,南岐山可是修真圣地,而这上古赤狐更是一只修了上万年的妖。如今她的断尾在此,那必定明狐妖已经死在了这人的手下。
这人……究竟已经到了怎么样的修真阶级,若这上古赤狐真的是在南岐山死于他手,那这世间恐怕暂时没有修真者能够与他匹敌。
汤汤推开阻拦她的逍遥先生,她的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狠狠瞪着莫言安,眼中皆是一片血红,那条狐狸断尾落在她的眼中,仿佛一把刀子在狠狠戳烂她的心。
这是离魅的尾巴!这是离魅曾经最爱在她眼前显摆卖弄的尾巴!
如今竟然被他跟个货物一样拿在手里,来交易什么破官职。
曾经的一幕一幕飞速在眼前闪过,汤汤的血液冲上额头,巨大的嗡鸣声在耳旁轰隆作响。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你冷静一点!”逍遥先生和灼心死死按着汤汤。
汤汤此时已经是气红了眼,根听不见任何声音,锋利的獠牙从牙釉中露出,身上的鳞片开始隐隐闪现。
逍遥先生抬手敲去,汤汤脖子上忽然一酸,眼前就黑了下去。
逍遥先生立即抱住昏倒的汤汤,趁着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还在被那赤狐断尾吸引时,与灼心两人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