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力明显是有些怕了,垮下肩膀,更加低声下气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大智哥,我保证这次以后,再也不来找你要任何西。”
周大智这才收回犀利的眸光,转身从仓里分出两担谷子,给周有力。
萧琼枝感觉心都在滴血。
家里的七担多谷子中,减去借周有种的一担、减去马上要交的三担,再减去刚刚给周有力的两担,等于最后只能剩下一担多了。
来这的三个多月里,她注意过,家里虽然时不时拿土豆、红薯之类当杂粮吃,但平均每月,还是得吃掉,至少半箩筐谷子碾出来的米。
还有,上个月交了皇粮后,根没米可吃,一直是在吃土豆、红薯,并且,在几天前,已经把所有储存的土豆、红薯都吃光了。
也就是,从现在到明年秋收,家里只剩下一担多谷子,可以做饭充饥。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马上就要断粮,要饿死了!
怎么办呢?
她原来做好的计划,是先拿部分粮食卖钱,然后再用卖来的钱做点什么生意赚钱。
现在,仅剩下这么点粮食,肯定不能卖,做生意的计划只能暂时泡汤。
还是得先弄到足够吃的再。
想到这里时,她恰好看到周大智背着锄头,锄头把子上斜挑一个提箩,准备出门。
因为上个月提前交五成皇粮的缘故,地里的土豆、红薯,都不得不部给挖回来,给充杂粮吃掉了,爹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萧琼枝有些好奇,问他:“爹,你去哪?”
周大智有些惭愧地看她一眼,:“枝儿,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你面前食言了,害得家里没剩多少粮食,所以,打算出门,去土豆地里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出点土豆出来。”
“爹,没关系,那个周有力就是个无赖,你这一次能跟他把恩怨彻底了结,是好事。我陪你一起去找土豆吧,我眼神好,找土豆便。”萧琼枝着,就也准备出门。
周大智连忙拦住她:“枝儿,你可是爹和娘的命根子呢,哪能干活?而且,最近连日下雨,外面到处都是泥,又湿又滑,我都走得不大稳当,你还,腿劲不足,只怕一出门就得摔倒,还是乖乖呆家里陪你娘吧。”
“哦,那好吧。”萧琼枝倒是忘了连日下雨这茬。
她回转身,去里屋,看楚芸娘做针线活。
楚芸娘手巧,不仅衣服做得很好看,哪怕是在帕子上绣花,在衣服上打补丁,都很好看,萧琼枝曾一度想跟着她这手艺。
可楚芸娘不愿意教,萧琼枝是她的命根子,只要有她在,萧琼枝什么都不需要干。
这实在是件很蹊跷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封建时代,只要是养有女儿的人家,按理,家人都得想办法安排点女红。
她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搬条竹凳,坐到楚芸娘身边,旁敲侧击:“娘,我听狗子和石头他们,村里人娶媳妇,第一个要求是看着好生养,第二个要求就得是会做衣服、打补丁。像我这种长得太瘦、不会做衣服、打补丁的,长大了会嫁不出去呢!”
“你,我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枝儿,你别信狗子和石头的那些,姑娘家能不能嫁得好,最重要得看是不是有个好爹。而你爹跟娘一样疼你,还很有事,早晚会出人头地,到时,你的婚事,肯定会很好的。”楚芸娘胸有成竹。
萧琼枝细想想这三个多月对周大智的印象,觉得他虽然只是个种地的,但话显得很有化,行事显得很有分寸和法,似乎还会些武功。
他在周家村,是外来户,威信却很好,周家村的人,第一信任的是族长周远冬,第二信任的就是他。
而且,今天,听他和周有力谈话中,透露的消息来看,他来的身份,应该比较高大上呢。
也许,做他的女儿,是比较有奔头的。
萧琼枝想到这里,不免兴致勃**来:“娘,我爹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跟着周老久,不远万里,从楚京来到这里生活?”
楚芸娘摇头:“不知道,你爹没跟我,我只知道你爹并没有打算,在周家村过一辈子,以后是要想办法出人头地,回到楚京去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萧琼枝心里有了底,不再多问。
中午,周大智回来,带回一提箩洗得干干净净的土豆,还算收获颇丰。
楚芸娘正带着萧琼枝在厨房做饭菜。
周大智放下提箩,凑到楚芸娘跟前商量:“今日外面太阳很大,已经把路面晒得比较干了,我打算借族长家的牛车,下午去乡里一趟,把剩下的皇粮都给交了。”
“芸娘,你上回不是要买几斤棉花,给枝儿做棉衣、棉鞋么?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带上枝儿,跟我一起去趟乡里吧。”
“好。”马上要入冬了,楚芸娘心里一直装着给萧琼枝做棉衣、棉鞋的事,立刻应下了。
不久,萧琼枝就跟楚芸娘坐着周大智架的牛车,赶往乡里。
这个乡叫泉陂乡,比较,主街区,从街头到街尾,是由一条不足五百米的石板路贯穿。
石板路两边,是一溜儿土木结构店铺,里面的商品很简单,主要是家常用品,从牛车上瞅过去,没发现有什么看头。
乡里负责收皇粮的乡粮仓,位于乡头。
乡里卖棉花、卖布的几家店子,恰好都在乡粮仓对面。
而今天是持续十多天大雨后,初放晴的日子,赶往乡里来买日常用品的人不少,交皇粮的人却没几个,不需要像平时那样排长队。
楚芸娘干脆带着萧琼枝,等到周大智交好了皇粮,家一起去卖棉花和布的店子里,挑选给萧琼枝做棉衣、棉鞋的棉和布。
顺便,她又拿出一绣帕,向每个布店,打听店家是否需要收购绣帕,什么价格收购。
结果,倒是有个店家愿意收购她绣的帕子,还主动提出,可以提供做帕子的布料、花样和纱线、丝线。
只是,他要求每一块绣帕,都必须是上等做工,且每一块绣帕,他只肯付一个铜板的手工费。
萧琼枝平时注意过,楚芸娘绣这种上等做工的帕子,很辛苦,一天半能绣一就不错了,嫌店家给的价太便宜,劝楚芸娘别接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