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爵这辈子也算是从小就遍览花丛,可看到这诱人的一幕,仍不由自主地感到口干舌燥,下腹一阵燥热。
他对眼前这个妖女一向有着些想法。
可之前,葛尼娅看似放荡,对他可从来就不假辞色;之后,李通过她搭上亚瑟后,自然就知道了她是谁的女人,也就收起了那份小心思。
最近,这个女人像是失宠了,变得更加放荡起来,像是来者不拒的样子。
但李公爵最多也只是在心底暗自想想,过过干瘾而已。
他可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当初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已经让他后悔万分;这个女人现在看似失宠,但毕竟曾是亚瑟的女人。
任何男人,即便自己不要了,也不会乐意见到自己曾经的女人,被他人染指。
亚瑟也当然如此。
李对这一点有着清晰的认识。
何况,现在和葛尼娅纠缠不清的,都是些毫无根基的浪荡子弟,更像是些吃软饭的面首;若是他李公爵脑子不清楚,也想动这个女人的念头,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不得不克制住下把身前这个集妖艳和冰冷与一体的女子狠狠蹂躏的念头,叹了口气,收摄心思,说道:
“你喜欢的,都是些风流潇洒的俏郎君,我这个糟老头子得有自知之明才是。。。对了,今天晚上那位大人怎么没有出席?照理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都该到场一下的?”
“大人这是来看望小女子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嗯哼。。。”
李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样接着说下去。
还好,身前的那个女子看来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的意图。
她只是依旧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画着眉,口中似是轻描淡写地说着:
“现在城里的形势这么紧张,他即便再怎么喜好风花雪月,也不敢不收敛心思;又怎么有余暇到这里来。”
李心中一凛,脸上却装作不解地问道:
“京城里的形势?哪里紧张啦?一切都正常得很;夫人不要为流言所惑,更不要危言耸听才是。”
“流言?”
镜中的葛尼娅冷冷地白了李一眼。
这一个白眼虽然充满着鄙视和嘲笑的意味,但由葛尼娅用来,却依然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让李公爵几乎又是一阵失神。
还好,葛尼娅接下来的话语有如冰雪般飘了过来:
“公爵大人是在骗自己呢?还是想骗我这个孤陋寡闻的弱女子?要真是流言的话,大人现在又何必巴巴地闯进来套小女子的口风?”
虽然心里有所预期,但李公爵听到这句话之后,仍然不由得一颗心往下沉去:
“或许流言中并不都是假话;但以亚瑟大人的睿智和手段,加上京中那位大人的存在,又有谁能翻起风浪?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睿智?手段?”
镜中的魅惑女子不停地冷笑着,口中吐出的话语依旧冷若冰霜:
“也对,他可是光明神选中的圣子,神的化身,能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那些野蛮人的帐篷里,接受蛮人的顶礼膜拜呢。”
“至于你说的京中那位大人,嘿嘿。。。”
说到最关键的地方,葛尼娅却偏偏停了下来,像是有什么忌讳似地;片刻后,才语气有些萧瑟地说道:
“大人若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不要在小女子这里盘桓太久。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人呢。”
李的脸色有些难看,头脑却难得地保持着清醒,没有被自己心下的欲望所迷惑:
“夫人说的是,我这次来打扰,确实是有些冒昧了。”
说毕,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站在那里,少有地没有掩饰,直接问道:
“既然形势不妙,夫人这里又打算如何自处呢?我怎么觉得,夫人像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从容不迫?“
葛尼娅让人颠倒迷醉的美眸中再次充满着嘲讽的笑意:
“形势妙或者不妙,对我这样的女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一步跨出了门外。
走在室外长长的廊道上,李公爵深深吐出了口气。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出神的样子;但眼神渐渐变得坚决起来,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房间内,葛尼娅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水晶妆镜,修理着自己长长的秀眉。
只是,魅惑的双眼中,原本的嘲讽渐渐敛去,换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镜中颠倒众生的面容,现在看上去,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今日的晚宴,并不很漫长。
虽然宴会上供应的美酒佳肴极尽奢华之能,随侍的舞姬歌女也无不是是宫里精挑细选的佳丽,今晚的客人却反常地没有花心思在享受上。
每个人,都似有备而来。
该见些什么人,打听些什么消息,说些什么话,都好像一早就计划好了;做完这些事之后,也就各自了了。
主人精心准备的美食和美色,更多地成为了摆设。
即将曲终人散之际,西索家族的水榭中,里凡亚也笑着问身边的少年:
“殿下,今晚观感如何?”
两人依旧站在水榭内间的窗前,面朝着主殿的方向,像是没有移动过脚步。
索伦的身后,那个眼神炽热的少年男子也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泰逖斯却在室内一角软塌上独自静坐,闭目沉思的样子。
瞥了一眼静坐的泰逖斯,索伦淡然一笑:
“先多谢您和泰逖斯叔叔,答应今晚让我来见识一下圣京里上流圈子里的人物。算是不虚此行吧。。。”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可能是我眼拙,倒真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
这少年向来的语气,都是很平淡谦和;只刚才那句话,有些无法抑制地露出了一丝傲意。
说完,像是有些后悔,又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
“里凡亚叔叔之前说,要看看谁会跳出来充当反叛亚瑟的领头羊,不知道可有发现?”
里凡亚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吱呀一声,通往外间的门开了。
泰斐尔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低沉。
角落里的泰逖斯睁开眼睛:
“怎样?”
泰斐尔摇了摇头,道:
“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过,大多数都只是些摇旗呐喊的小角色,真有些份量的,却都含糊其词,以表面上的敷衍客套为主。”
说话间,递给泰逖斯一个折起的纸条:
“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在上面了。当然,照我们先前说好的,我这边也没有透露什么猛料,最多也就是给了些暗示而已。”
“很正常。”
泰逖斯站起身来,起步朝外走去:
“一向的惯例,这样的宴会不过是个楔子,探探风头而已;真正的交易,都是之后在幕后完成的。”
“回去吧。如我所料不差,回去的路上,会有人来找你的;那才是我们今晚的目标。”
里凡亚和索伦等人随后跟上,一行人按来时的顺序,先后登上两辆马车,往园外驶去。
马车驶出武园的时候,夜已深沉。
武园内,一辆辆的马车鱼贯般地驶了出来,沿着灯火通明的大街驶入内城;然后,消散在各个街坊里。
期盼已久的武园秋宴就此告一段落。
今晚来此的人,或冷眼旁观,或积极串联;但在宴后,绝大多数,都已经作出了判断,确定了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秋宴落下了帷幕,但另一场大戏,正紧跟着秋宴,在全城内鸣锣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