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昔仍未发言,只是低头沉默着,袁冲脸上闪过一丝后悔。
他虽受到了现今洋派思想的冲击,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女儿不应抛头露面。
这与女儿在陆家受到的欺辱不同,固有的思想,并不能很快被磨灭。
“昔儿,爹不是那个意思。”
袁冲解释道。
“父亲,我明白。”
白昔开口,语气中带着哭腔。
“昔儿你别乱想,爹真没有那个意思。”
袁冲拉过白昔的手腕,让其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哄着。
“昔儿,爹只是觉得外面不安全,你已出嫁又没打算和离,总是抛头露面不好,若是陆家知晓,对你名声有碍。”
“可是父亲您最开始,不是想要我和离吗?”
白昔低着头,小声说着。
“爹也就是说说。”
袁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若是与少阳和离,你以后怎么见人。”
“父亲。”
滚烫的泪水滴在袁冲的手背上,白昔下意识朝袁冲的手抓去想要将上面的泪滴擦干,但泪水却仿佛无法控制,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袁冲苍老的手背上。
“昔儿。”
袁冲急忙将白昔搂在怀中,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劝慰对方。
突然想到新时代关于男女平等的言论,急忙将其讲给白昔听。
白昔有些尴尬的窝在袁冲怀中,听着袁冲那些理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
零天看着白昔这一系列操作,惊的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苹果,小祖宗这一番操作是真的秀。
不过零天可不敢说话,只能在心中腹诽。
不多时,白昔心情平复,从袁冲的怀中起身,对着袁冲说道:
“父亲,关于您刚刚说的那些,您能再跟我说说吗?”
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和崇拜的目光,袁冲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随后保证的对白昔说道:
“昔儿,你先回房梳洗一番,让春梅拿两个鸡蛋给你滚一下眼睛,明天爹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白昔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敬意,行了一礼,告辞后离开。
见白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袁冲急忙对着外面喊道:
“刘贵!刘贵!”
站在门口的刘贵还在心疼刚刚眼眶发红的小姐,便听到了自家老爷的呼喊。
“老爷怎么了?”
刘贵看着满脸急切的老爷有些疑惑的开口。
“刘贵,你赶紧去外面多买点最近新出的报纸和书籍回来。”
停顿一刻,又急忙补充道:
“尤其是那种关于自由,解放,男女平等的。”
见刘贵还站在那里,袁冲没好气的开口:
“还不赶紧去。”
刘贵虽有疑问,但还是麻溜的朝外跑去。
“小祖宗!妙啊!”
零天目光灼灼的看向白昔,语气中满是佩服。
白昔只是淡淡扫了眼手中的书,没有发言。
零天见此,没再敢多问,只是心中思考着白昔改变的原因。
其实白昔改变的唯一原因那便是她想顺利完成原主心愿。
上个世界她把世界搞崩,结果她花了六十多年才重新将那方小世界恢复正常,确实让白昔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总归是要完成原主的心愿,那么快速且高效的完成原主心愿后,她便可以随便浪,不是吗?
白昔心中的念头零天自不知晓,但却不敢再去询问。
第二天,白昔吃完早饭后,来到袁冲的房间。
袁冲本就体弱,加上昨晚看书时间比较长,自是有些精力不济,但却强撑着身体给白昔讲了一个小时。
就这样,白昔每天都来袁冲房间,听对方讲新时代的解放思想。
在这过程中,袁冲的想法也慢慢发生改变,原本只是忽悠白昔男女平等的理论,此时也已深深刻在脑海中。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期间王美娟和陆州多次派人要白昔回陆家,都被袁冲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而拦在了门外。
城东陆家。
“老爷,阳儿媳妇也在陆家有将近两月,是不是应该让她回来,老待在娘家也不好听?”
王美娟拿着筷子,将一块鱼肉夹到陆州的碗中。
“你看着办。”
陆州将鱼肉放到米饭旁边,从盘子中夹了棵青菜,送到嘴中。
“老爷,那我明日再派人去叫她回来。”
王美娟看着陆州的脸,试探着开口。
陆州将嘴中的饭食咽下去,伸出筷子从盘子中夹了块鱼肉:
“袁冲身体不适,你去袁家看过没有?”
说完,陆州将鱼肉放到嘴中。
“那老爷您的意思是?”
王美娟看着陆州碗中那块自己夹的鱼肉,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州只是淡淡看了眼王美娟,没有再发言,王美娟捧着碗,也不敢再说话。
餐桌上,只剩下两人吃饭的咀嚼声以及餐具偶尔的撞击声。
吃完饭,陆州用旁边丫鬟呈上来的热毛巾擦完手,便朝门外走去。
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陆州身子微微一顿,似是叹息,似是无奈的开口:
“毕竟是亲家。”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王美娟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深吸一口气,将汤碗中的汤小口喝掉,随后站起身,朝外走去。
“吩咐杨庆,备些好礼,我明日要去袁家。”
说完优雅转身离开。
再说白昔这边,五岁的袁楠趴在白昔腿上,抬起那张可爱的小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渴求:
“姐姐,你就帮帮我嘛。”
“为什么不想去学堂?”
白昔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伸手抚摸着袁楠的头顶。
袁楠将脑袋支在白昔的膝盖上,让对方摸得更舒服一些:
“因为爹爹听姐姐的话。”
听着对方信誓旦旦的话语,白昔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摸着袁楠的头发。
袁楠年幼,头虽短,却很是柔软。
“你不想去学堂的原因是想要学武?”
白昔看着袁楠,轻声问道。
“嗯。”
袁楠肯定的回答:
“楠儿学了武艺,就可以把欺负姐姐的坏人打跑了!”
白昔看着头顶那团黑色的怨气,微微出神。
原主对这个弟弟很是疼爱,上辈子原主死前,袁楠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童自然无法保住袁家的财产,最后的结果估计不会太好。
看着袁楠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白昔嘴角微微勾起:
“你上次跟我说学武是为了打败隔壁常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