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南宫凛从没有想过要报复杜家啊!”
“你闭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感觉那一刻就像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似的,杜长峰第一次情绪失控地大声喝止。
南宫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表情早已经变得很漠然,没有一丝情绪和感情,他站在那里,眼神渐渐变得锋利,一言不发。
“雪城姓什么,她永远都是我杜家的女儿,和你南宫凛永远都不可能结为夫妻的。”他指着南宫凛就像立下军令状一样激昂壮阔。
“爸~~”
“我尊重你是长辈,可从法律上讲,我和雪城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你想要带她走,还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南宫凛面若冰霜地回了一句。
雪城蹙眉看向他,让他别再刺激杜长峰了。
“你……”杜长峰知道不过他,也懒得跟他,转向雪城,道,“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现在,就跟我走。”
“爸,我真不能跟你走,对不起。”
杜长峰瞪圆着眼,看着雪城。
杜擎宇忙站出来:“爸,先冷静下,雪城,南宫凛,我们找个地坐下来话。”
雪城看了眼南宫凛,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定在那里。
四人找了一家酒家坐下,只是雪城和杜长峰单独在包间里,而杜擎宇和南宫凛面对面地坐在外面。
杜擎宇看着南宫凛,微微垂眉。
“我爸看到新闻,才知道你们的事。”杜擎宇淡淡地开口。
南宫凛早知道会这样。
“刚才他所的话,你别介意,他……只是激动了点。”
“吧,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抓雪城回去?”南宫凛冷冷地道。
杜擎宇知道即使抓雪城回去,可她的心依然在这里,抓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我妈知道你和雪城的事之后,她没有反对,她一直很想念你,也很想见你,这次我陪我爸来,我妈也执意要来,可是她身体不好,不能长途奔波,所以就没让她来了。”
南宫凛坐着,看着杜擎宇。
“你的事,我了解了,还误会了你,我很抱歉。”
“我南宫凛从来不怕被人误会。”
杜擎宇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更不会在意这点道歉。
“这次来,是希望大家能把误会都澄清了,澄清了,大家还是一家人,这样雪城也就不会为难了。”
“澄清什么?我不需要和你们澄清什么?我南宫凛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亲戚朋友,落得清闲自在。”
“那雪城呢,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雪城和我一样,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不需要其他人。”南宫凛眼神凌厉,语气霸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持己见。
而包间里。
雪城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不敢抬头看杜长峰。
两人沉默长达三分钟。
“现在这里就你和我,你就没话跟我吗?”杜长峰的脸上露出疲态与无奈。
雪城低垂着脑袋。
“看着我,雪城,看着我的眼睛。”
雪城缓缓抬头,正视父亲的双眼。
“告诉我,这些年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哪有一个孩子跟自己的父母较劲的?”这是一个老父亲发自肺腑的质问,质问一个离家出走这么多年的女儿,为什么不回家?
“爸,我一直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估计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话了,我为什么离家出走,我不能告诉你,但请你一定相信,绝对不是因为我推于欣下楼,害她流产,也不是因为你打我的那巴掌,同时我依然惦记杜家,惦记您、母亲和奶奶。”
杜长峰皱眉看着雪城。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奶奶临走前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你,放不下的也是你,可是……”着,父亲难掩忧伤,掩面而泣,“而你离家出走后却杳无音讯,到最后我都不能告诉你奶奶,你到底怎么样了,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对不起。”雪城眼眶的泪水在躁动。
“这些年了,你这孩子还是这样倔强,雪城,爸爸从没有求过人,我这样求你了你还要硬撑吗?给我一个理由,至少以后我下去见你奶奶了,我还能告诉她。”杜长峰一把年纪,抹着泪,“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那个离家出走至今而杳无音信的女儿,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打了她一巴掌,我的心也痛啊,看着家里一个个亲人都走了,看着那些所谓的亲戚好友,对你的不好的话,我的心在滴血啊!莫雪城,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雪城抿紧着唇,内心煎熬不已,父亲的话让她动容,让她愧疚不已。
“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是我太任性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杜家,给与我太多温暖,因为太好了,也让我产生太多负担了,我又累又怕,又渴望又奢求,我只想逃离,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以莫雪城的身份重新开始。”
“负担?”
“从我就生活在一个不健的家庭里,是杜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是你们给了我很多温暖与家的感觉,我心里一直是怀着感激之情生活在杜家,想替你们那个可怜的孩子来孝顺你们,照顾你们,可同时我也是活得胆战心惊,因为我知道自己毕竟不是杜家的亲生孩子,我怕有一天你们对我失望了,伤了你们的心,做了什么连累杜家的事,所以我一直拼命努力做到最好,你的话我从不敢反抗,可是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我内心那个最真实的我开始蠢蠢欲动,最后连我自己都无法束缚住自己,我害怕伤害你们,选择了逃避,选择了离开。”
泪水浸湿了双眼,这是她内心深处从来不敢提的心声。
“或许我应该早该听您的劝,不应该和戚峰来往,更不应该答应戚峰的求婚,更应该答应你去相亲,不应该顺心而为,擅自做主,如果我答应了相亲,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了。”雪城抽噎着,双手紧攥成拳,“可是也许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甚至……甚至……”
雪城见多了太多世间冷暖了,以前她总是笑着对待一切善与恶,都爱笑的人运气一定不差,她得到了杜家的垂爱,却失去了至亲;她得到了富贵,却失去了自由;她得到了真爱,却失去了贞洁……
反复的或失或得,已经让她害怕与担心,她不敢奢望了……
“直至遇到南宫凛,和他相处下来的这些年,才发现其实他和我一样,所以他能真正了解我的内心,明白我的过去,也是他陪着我一路走到现在,而我也答应过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他跟我过他的过去,是,他的确恨过杜家,恨过你,但是这仇怨早在他爸爸去世的时候就已经一起埋进黄土里了,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在他身边这些年,他也从没做过任何伤害杜家的事,更别什么报仇了。”
雪城吸吸鼻,收敛情绪,继续道。
“从我答应嫁给他,就选择相信他,一直相信他,在我眼里,他是一个真正了解我,爱我的人,同时,我也爱他。”
杜长峰的手一紧:“那你真的了解他吗?你要是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你还会这样帮他讲话?他连自己的族亲都可以迫害,试问这样的人真的能让你相信?”
“爸,相信一个人是要用一辈子去做的,不是单凭一件事就否定一个人的,而我愿意用一辈子去相信他。”
杜长峰哑口无言,看着他脸上都多了好几道褶子了,雪城心里难辞其咎,两人陷入冷战。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两人纷纷沉默不言,当年那个乖巧听话的杜雪城早已不复存在了,而眼前这个雪城就是她嘴里所的那个真实的自我吗?杜长峰感到人生的挫败感,甚至觉得孩子真的都长大了,自己老了,也错了。
“这就是你的所想所愿吗?”他的语气里尽显无奈。
雪城闭着眼,眼泪就低落下来,微微点头。
“从你就乖巧懂事,识大体,有主见,我很欣慰有你这么个好女儿,是杜家的福气,是我杜长峰的骄傲;自你离家后,整个家就死气沉沉,没了以前家的感觉,总觉得身上一块肉被人生生剜走,血流不止,疼痛不已。”父亲强忍着热泪,激动地,“我知道我是个严厉的父亲,你不敢违背我,如果你真的想做回你内心那个蠢蠢欲动的真实的自我的话……那……我……也不会强求,杜家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我也愧对得起你生母。”
雪城的身体为之一震,陡然抬头看着杜长峰。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过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就绑你回去,也想过狠狠骂你一顿,打一顿带回去,更想过用死来威胁你就范。”杜长峰抬头,眨了眨眼,试图不让眼泪流下,“可是我依然做不到,你母亲不反对你和南宫凛的婚事,擎宇也一路劝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
“爸!”
杜长峰摇头,道:“你不用再了,你已经把你内心的想法都讲得很清楚明白了,我也明白了,我们父女缘分到此为止吧,以后你做你的南宫太太,杜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些年就当……你替擎宇为我们尽了孝吧。”
雪城泪流不止,杜长峰侧过脸,擦掉眼泪。
“你不需要觉得亏欠杜家什么,你母亲那边,我自会跟她的,你也不需要担心,从今往后,你莫雪城和杜家大路朝天,各走一。”
雪城起身跪在地上,终究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
“无论怎样,杜家永远是我的家,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父母,杜家的养育之恩雪城铭记于心,若有来生,雪城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和母亲的。”
杜长峰扭过脸,不愿再面对雪城一眼。
雪城走出去的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初刚踏进杜家大门的孩童时代,还记得那天自己梳着两条整洁的辫子,第一次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碎花裙,在奶奶和妈妈的牵领下看见爸爸,带着胆怯和欢喜地喊了声‘爸爸,那时候爸爸没有笑,而是很严肃地表情看了自己几眼,然后拉过自己:“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姓杜。”
杜擎宇和南宫凛看到雪城出来,纷纷站起来,南宫凛走了过去。
“雪城……”
“走吧。”雪城擦了眼泪,带着鼻音沙哑地道,然后快步走出酒店大门。
杜擎宇追了出来。
“杜雪城,等等。”
雪城站定,没有转身。
擎宇从怀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盒子:“这个是奶奶临终前嘱托留给你出嫁的,母亲特地交代我,要亲手送到你手里,如今你也结婚了,那么也该给你了。”
雪城转身,低头看着那个盒子,动作有些迟钝地接过,眼泪一下子滴了下来,紧紧攥着盒子泣不成声。
“奶奶她很遗憾没能见你出阁,也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带着遗憾走的,可是她走得很安详。”擎宇着,眼眶微红,“如果有机会,回来看看妈妈和爸爸。”
南宫凛看着雪城哭得身颤抖,扶着她上了车,离开了。
擎宇回到包间,看到杜长峰昏厥,趴在桌上,赶忙打了1。
杜长峰因情绪过于激动,心悸病发作,雪城刚走,便晕厥过去,好在送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爸,你怎么样了,你知道差点吓死我了。”擎宇吓得要犯心脏病了。
杜长峰一脸苍老。
“没事。”
“爸,你和雪城怎么谈的?”
杜长峰坐在病床上,叹了口气:“没怎么谈的,就是跟她断绝一切关系了而已。”
擎宇皱眉:“断绝关系?爸,你这么做,回去怎么跟妈交代啊?”
他没想过交代了,也交代不了了。
“我犯病的事没有告诉你妈吧?”
擎宇摇头。
“嗯,否则又得瞎担心了。”
“爸~”
“行了,你帮我去做件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