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面露轻蔑,他自己喝着酒,兴趣缺缺的看着众人欢闹的无聊喜剧,不知为何,惹了那青衣公子不快。
青衣公子轻咳了一声,唤回了众人的理智。
众人一时羞愧难当,不免对沈夜和顾南晴生出几分怨来。
在那些地位低微的人看来,白银祭祀是高贵到了天上的存在,但在他们这些能被秋山君看上,且颇有些传承的世家弟子看来,白银祭司也不过是俗物出身,不过是运气好些,熬着活了下来,习得神术,靠着大祭司白月的威风狐假虎威。
若不是皇帝被白月那个赤脚老头用神仙之迷了眼,他们这些连诗书都没读过几的武夫怎么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
连身居高位的沈夜在他们眼里都‘不过如此,顾南晴在这些世家公子眼中,就更是地位低微。
终究不过是个任人玩弄的艳俗戏子,就是仗着一张脸讨男人欢心罢了,还敢暗暗给他们立个下马威,真是不知羞耻的女人。
那些不由自主将情绪写在脸上的公子哥们早已经落了下乘,他们之中只有极少的几个人,从秋山君脸上看见了几分淡漠之色,顿时心中一紧,连忙端正了自己的心态。
沈夜倒是笑的发肆无忌惮,他虽然没有出声,但只要看他一眼,就能从他每一个发梢、任何一个微的神态之中,读到这种嘲笑。
顾南晴靠着自己独特的气质和美貌,当场给了公子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后,聪明如她,自然之道众人心中已生出了怨怼。
不徐不疾的拨弄了几下琴弦,弹了几个雅乐合音,作为绮罗坊的头牌,她的艺术造诣同样远高在座这群自命不凡的俗人。
“各位公子贵人天生不凡,来这温柔乡一趟,不妨入乡随俗,笑个欢喜。”
“外面的事情,晴儿一个姑娘家不懂,但这女人抱着琵琶,化作一汪春水,在这儿等各位贵人,便是想叫各位有个盼头。,不管在外头多累,只要到了这里,便可尽情的放松嬉戏。”
“在外头,难的话,难做的事,在这里,便可尽情、放肆的与做。”
“温柔乡·绮罗坊,不就这么个用处么?”
顾南晴笑着,她这一番话,也不上来是讽刺还是宽慰,众人心中听的古怪,却又莫名生出一阵向往。
正经人做多了,这心中的**杂念积攒的多了,自然会想要释放。
“晴儿与其他的姑娘是有些不同的”,顾南晴弹了一调,声音婉转动听,从人的耳朵侵占到大脑,迷得人飘飘然。
“有些姑娘在俗地端着高雅,是为了吸引各位公子去相见,但晴儿却不这么想。”
“外面规矩已然如此多,束的人喘不过气气来,若进了这温柔乡还要守着那些规矩,岂不是无趣?”
“来俗地,便是要享俗的乐趣。”
众人脑袋还打着结,她这些话听上去是不堪入耳,但却无比的真诚。
还有些人则是莫名被她这一番话点通了——
对呀!
在这种地,还追求什么高洁?
从进来的这一刻,就已经落了俗套!
这混乱到需要勤王的时代,就是朝生暮死,人人都想建功立业,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
人生短暂,只争朝夕!
这些想通了的人,端起酒杯朝顾南晴举杯,算是谢过。
“晴姑娘的道理,每次听都叫人生出不同的感悟,默吟惭愧,又着你取笑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干客人。”
这秋山君看起来与顾南晴也有些交情,可顾南晴却不领他的情,“秋山君分明知道晴儿的规矩,却也不提前与这些贵人们道道,还要人家一个姑娘家解释这么多些,可是太过分了。”
秋山君看了眼沈夜,笑吟吟的收回了目光,“我这不是想多听听晴儿姑娘话才……”
顾南晴娇嗔道,“才不是呢,你呀,是吃我与沈大人的醋了。”
众人听闻,不由得想笑,可也没人敢笑,个个憋着,好生难受。
沈夜与秋山君却是一同笑了起来,秋山君举杯,拜众人道,“晴姑娘,到这俗地,便要放下规矩,好好享受这温柔乡的乐趣,诸位憋笑,可又要恼了晴姑娘,心一会儿,她走上前来,一个个取笑你们,可就惨咯~”
秋山君谢过一杯,又继续道,“默吟请诸位前来绮罗坊,便是觉得晴姑娘的话有道理,入乡随俗,默吟今日,也不过俗人一个,这吃醋嘛……也是真真的。”
他这一番自白的亲近,惹得众人大笑起来,这笑着笑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就近了许多。
今日来的这些公子,都是有身份的,也是较难拉拢的,心比天高,只是给钱养着,轻易养不熟,算是秋山君手下最难以对付的一群人。
所以,他才会悄悄找了沈夜来作陪。
一千两银子,请沈大人演戏,还真是贵到咂舌,乾默吟风光霁月的自罚三杯,心里却想着他那雪白的银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罚过,他将酒杯放在桌上。
对着沈夜道,“多亏了沈大人,默吟这几个月都没能见上晴姑娘,这心中可真是存了许多不甘,今日,便要找沈大人讨一讨~”
沈夜眉尾一挑,笑道,“秋山君想如何讨?”
秋山君沉吟一会儿,带着微醺,拍了拍左边那青衣男子的肩膀,信心满满的对沈夜道,“沈大人,可识得我身边这位公子?”
沈夜瞧了一眼,这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认识的必要。
“不知道,没兴趣。”
沈夜这一番话,可就十分得罪人了,尤其是那青衣青年,立即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也想控制,但……
或许是酒色误人。
秋山君笑起来,“那沈大人就孤陋寡闻了,这位,便是我横唐坛未来的星,喻宏伯,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