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之争向来没有轻易能了结的,但经验丰富的顾南晴也没把喻宏伯放在眼里。
只是他的眼神很叫人讨厌。
像是毒蛇盯上猎物,阴恻恻的,尤其外面还披了一张‘君子的面目,就更叫人不舒服了。
“对了,还有一点,”顾南晴扯着沈夜的衣袖,将之当做披身的被子,盖在身上,“喻宏伯不是个好西。”
“嗯。”
女人能轻易看穿的男人,男人就更能了。
“如果喻宏伯想要给你难堪……”沈夜话到一半,笑的有些阴险,“希望他能等到扶山准备好,否则……我真怕自己按捺不住弄死他的手。”
乾川子笑笑,“我帮你按住。”
……
礼部尚书林静梓倒台倒的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受了牵连,银月都里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被腥风血雨笼了个透。
在这危局之下,唯有一个人像是交了天大的好运,或者,林静梓倒台,除了对他的政敌是一件好事以外,扶山也从中取得了极多的益处。
最首要的,就是林静梓倒台的当天晚上,秋山君手下门客喻宏伯当着近百人的面,把沈夜给得罪了,他直接受益于此,被沈夜从刑部大牢里放了出来。
然后在第二天白天,听这位阎罗大人了事情的经过,颇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杀人的阎罗也会困于红尘,生出这许多报复的心思。
这时,扶山对世家大族的畏惧之心又深了一分。
一个来自南世家,根基根不在银月都的世家公子都能让沈夜这个白银祭司忌惮三分,只能暗中出手,那权势……真是极为可怕。
扶山忍不住心热起来,自己想的果然没错,只要娶到大世家的姐,便是能一步登天!
于是,这天晚上,扶山老老实实的按照沈夜的安排,到了绮罗坊里等着。
他的任务很简单,如果喻宏伯出现,就给他好看!
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其他什么,如果他不能,那就是死路一条!
无论是为了什么,扶山都决心要与喻宏伯比上一比,沈大人这苍天大树来之不易,想要攀上别的世家,甚至重新得到秋山君的赏识……那无论前的路有多难走,他都一定要走通!
夜幕降临已经一段时间了,白月高高挂在天上,平等的将光辉洒到世间,扶山点了一个姑娘,坐在大堂里喝酒,等待着喻宏伯的到来。
临近午夜,就像沈夜所预料的,喻宏伯来了,还带了五六个随从,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扶山静静地看着,搂着一个姑娘随着大流起身跟上。
喻宏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沈夜那种身份,这绮罗坊里可没人敢拦他,院子的护卫只能围着他一步步后退,到了水桥边上,也只能给他让路了。
绮罗坊的妈妈得了消息,也往这边赶,脸上的胭脂都被汗冲开了一层,终于赶在喻宏伯自己推开顾南晴房门之前,截住了他——
“喻公子!”
衣着得体,鼻尖冒着汗的妈妈因着着急伸手拽住了喻宏伯的腕子,喻宏伯带的随从们即刻拔出一截刀,银光闪闪,晃的人汗流不止。
妈妈连忙又松了手,抽出花帕子一甩,堆起讨好的笑容,“公子,有话,咱们好商量。”
“只是今日我们家晴儿姑娘身体不适……”妈妈瞧着那一水的刀客,身子一颤,但想着已经派人去了沈大人府邸,多少安了点儿心,便,“就不待客了。”
“哦?”
喻宏伯收起他的檀木扇子,阴阳怪气道,“昨日晴姑娘还,入乡随俗,我记得这绮罗坊的规矩里,没有身子不适就可以不见客这一吧?”
妈妈面露尴尬,这倒好,自家的规矩今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都想不出如何辩驳。
昨日守着喻宏伯的随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一千两银子,还请晴姑娘开门。”
“这……”
妈妈额上急出一头冷汗,自从晴儿被那位沈大人那阎王爷瞧上后,可再没有过其他的入幕之宾,顶多是唱个曲儿,弹个琴,可今儿这喻宏伯……摆明了就是要登门入室!
“晴……晴儿啊,让我进门瞧瞧你身子好些了没,成吗?”
在屋内等了许久的顾南晴终于等到了这这句话,她手指沾粉,轻轻点在唇上,勾勒出惹人怜的病态,恹恹的开了门,“妈妈……”
随即,与喻宏伯对视一眼——那可真是春水如波,美人病中的柔弱羞涩一下子戳中了扶山的心窝——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
但喻宏伯的‘定力却比扶山高多了。
让他从顾南晴这勾魂一望中逃生的意志是定力并不准确,应是那剧烈燃烧着的熊熊怒火。
从早晨醒来到现在,喻宏伯遇见的每一个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些微的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只有秋山君还待他如初,但午饭时,秋山君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对上沈夜那种人,输了也是没法儿的,那位太强势,该认输,便认,无伤大雅。
这么一句安慰,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怨愤不甘。
认输?
他喻宏伯来着银月都,就是奔着同辈之中,一人之下的位置来的,他尊秋山君的正,却没想输给任何其他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平民出身的卑贱武夫?
妈妈进门前,努力朝着喻宏伯挤出一个微笑,“还请喻公子稍等……”
等门合上,妈妈推着顾南晴走到里间,低声却急切的,“哎哟唉,我的姑娘哟!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
话到一半,妈妈转了语气,对着门啐了一口,“还君子呢,什么个西,还想强买强卖了,也不瞧瞧咱们绮罗坊背后是谁!”
“晴儿你莫要担心,来的路上,我已经叫人跑了沈大人府邸,等沈大人到了,这货,不敢乱来!”
顾南晴却摇摇头,“阿夜今日不在府上,是有事要办。他昨日就与我,今日称病,等着开春秋山雅宴上再收拾那喻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