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北川寺放弃破坏朱咲之阵,这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会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见到北川寺面不改色的表情,牟迟萤塚有一点感叹。
其实牟迟萤塚这几年一直都在思考。
如果十多年前,在灵柩人柱的事情上,她和自己的哥哥再强硬一点其结果会不会改变呢?
最终会不会就不会导致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呢?
这些事情讲到现在其实都不清楚。
只是看着如此坚持着的北川寺,她就想到自己之前的事情。
“如果这是御神大人做出的决定的话那我也只能尊重你的决定”
牟迟萤塚目光平缓地道。
“喔?你不阻止我吗?”
北川寺看着牟迟萤塚。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牟迟萤塚竟然会放弃劝他。
按照他的想法,牟迟萤塚应该会采取一切手段,让他去现世与隐世的平衡才对。
“阻止您毫无意义,倘若您想要破坏朱咲之阵,那我再多都没有什么作用。而且我被留在这地宫之中的唯一使命就是迎接您的到来。至于做出选择,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牟迟萤塚抬起头,面带笑容道:
“起来,我还并没有告诉各位,祭与赘的仪式举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终于要来重头戏了。
神驻莳绘、麻宫永世还有西九条可怜都打起了神。
是的,为何牟迟家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将某个存在从现世与隐世中拉出来呢?举行祭与赘的仪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在她们的注视下,牟迟萤塚缓慢地出了理由:
“因为牟迟家累了。”
“啊?!”
神驻莳绘有些不太理解地抓了抓脑袋。
这这是什么操作?
牟迟家累了?
这算什么事情?
“正如我所的那样,牟迟家累了”
牟迟萤塚点头道:
“谁都不想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这其中也包括一直负责稳定现世与隐世的牟迟家。不断的人祭,身心俱疲的牟迟家这些应该都在上面那卷牟迟书上有所记载吧?”
唔
经过牟迟萤塚这么一提,他们还真想起那一卷莹白的牟迟书中确实有这种记载——
‘届时,萦绕在我之牟迟一族的夙愿也将完结。
‘为了隐世与现世,我之一族已经付出太多,现在更是无力为继。
‘世世代代都为此牺牲的牟迟巫女命运就此结束。
‘若仪式失败,那必然也是御天之意,牟迟一族无能为力。
‘但既然此卷轴已经被你发现那就明仪式成功了,请前往地宫吧与生赘之女一起。
写下这卷书的神官亦或是家主,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看上面的字记载应该是松了一大口气吧。
因为再也不用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柱仪式再付出族人死亡的代价了。
“御神,这个任务只能交由我们俩来完成。”
牟迟萤塚看向北川寺。
一直挂在脸上的悲伤表情褪去,牟迟萤塚郑重地道:“因为御神你的选择,所以接下来要走的道路也会困难许多。”
“你继续。”北川寺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既然能够拿到书,那御神你应该也拿到灵坠了吧。”
“你的是这个?”北川寺将表面散发着朱红光的灵坠取出。
他一直将这枚灵坠随身携带,毕竟是放在牟迟书旁边的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普通的物品。
“是的,这枚灵坠名叫御神灵坠,是牟迟家建立之初便流传下来的家宝。”
牟迟萤塚看着御神灵坠,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它一直经受牟迟家的供奉,一直从数百年甚至一千多年前流传到现在。其中究竟蕴含了多少善念就算是我也不清楚。”
“在那之后,它又与我一同经受供奉殿内的灵具滋养十多年。”
“寻常除灵师、怨灵、善灵皆不可直接触碰。”
“如果真要使用其中的善念善念所组成的洪流会顷刻间将人体冲得七零八落。”
“那寺君呢?”麻宫永世侧头看向北川寺。
“御神大人是特别的。”
牟迟萤塚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川寺。
只有来就不属于隐世与现世的人才能像这样触碰御神灵坠。
因为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会惊动到其中的善念波动。
同样的,也就只有北川寺才能平安无事地完将其中的善念导出。
这也就是为何要将他从现世与隐世的夹缝中拉出来的最重要原因。
“现在隐世与现世之所以相对不平衡,那是因为朱咲之阵效力一天比一天薄弱,而将御神灵坠放置于朱咲之阵中心,以它的善念来维持朱咲之阵这样就可以重新将蠢蠢欲动的黄泉了。”
但是——
“这样并不能解决朱之印的问题,虽然有御神灵坠压制,可朱咲之阵还是存在。或许朱咲之阵的吸取生命力的效用会因此被压制不少,但是积少成多差不多只需要十年,你们所的那位未来姐就会因此死亡。”
牟迟萤塚摇头。
“这是相对来比较简单的法,也是牟迟家一开始的设想。”
“这样一来,不止是平衡了现世与隐世,而且也能通过御神灵坠的镇压作用来延长自身的寿命。在牟迟家鼎盛的时期,将朱咲之阵吸取生命力的效用平摊到每一个牟迟族人身上就算减少寿命也顶多减少一两年。这也是他们完能够接受的结果。”
不过——
“现在的牟迟家末裔已经不剩几个,所以这个法只能起到平衡现世与隐世的作用,对剩下的牟迟家人以及那位未来姐来,是起不到多少缓冲作用的。”
牟迟萤塚继续道:“然后就是第二种法。”
“通过刚才与御神大人你的交谈,我大概也明白了你是肯定会选择破坏朱咲之阵的。”
牟迟萤塚的视线转向北川寺。
“不错。”北川寺没有一丝一毫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
“那这必须要使用第二种法了。”
牟迟萤塚手指一弹,萦绕在石洞中的善念随即有规律地转动起来。
在北川寺的注视下,这些善念整齐排列,最终在空中形成一幅结界的纹路图。
“这是朱咲之阵的组成图,牟迟家世代研究,就是想从其中找到一丝破解朱之印的法。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既不破坏朱咲之阵,也能解决朱之印的办法呢?”
“不可能的。”北川寺摇了摇头。
就算是他这种外行也明白,朱之印吸取生命力的机制在朱咲之阵中肯定是非常关键的步骤。想要不破坏朱咲之阵,同时又去解决朱之印这基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正如御神大人你所,这是不可能的。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完美的办法。”
牟迟萤塚没有否定北川寺的话语。
是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两其美的办法呢?
“朱咲之阵只要离开朱之印这一机制就无法自由运转。也会因此迅速崩溃。与此同时现世与隐世之间的平衡也会瞬间被打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但是——”
牟迟萤塚伸出一根手指,目光认真:“既然无法阻止朱咲之阵崩溃,那么我们是否能延缓朱咲之阵崩溃的速度呢?”
“你的意思是破坏朱之印机制的同时,还有其他的办法让朱咲之阵再运转一段时间?”
对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难懂,北川寺一瞬间就理清楚其中的脉络了。
“不错。虽然不能阻止朱咲之阵的崩溃,但它崩溃的速度却可以放缓。”
牟迟萤塚伸出第二根手指。
“这也是我愿意给出的让步。”
她看着北川寺:“我的职责是平衡隐世与现世,既然无法阻止朱咲之阵被御神大人破坏,那就必须要让它在最后的时间中发出它的作用。”
“”北川寺。
牟迟萤塚确实已经给出的很大让步了,而且她的办法也确实很不错。
既能够解决朱之印的问题,也能够延缓隐世与现世平衡崩溃的速度。
“最长可以延缓多久时间?”
北川寺提问了。
“三年。”牟迟萤塚伸出第三根手指:“崩溃的速度最长可以延迟至三年之后,在这期间,伴随着朱咲之阵的崩溃,灵异与怪异事件也会来频繁。”
“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北川寺平静地点了点头。
“呃足够了这是什么意思?”牟迟萤塚奇怪地看了一眼北川寺,她有些不太理解北川寺话语中的意思。
“你似乎很看不起人类这个族群。”北川寺忍不住扫了一眼牟迟萤塚。
“三年的缓冲时间,已经足够政府机关作出反应,并且制定出应对的法了。”
是的。
要是有三年的缓冲时间,别只是单纯的应对法,估计除灵、驱魔都会再度成为一个新兴的职业。
镇压黄泉的家族、神社、古庙这些地存在的能力者都估计会站出来解决问题。
灵异、怪异长达三年的缓慢复苏,这同样也能给那些不明白情况的人们缓冲时间。
“是这样么。”听了北川寺所的话语,牟迟萤塚有些愣神。
她是完没有想到外界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如此发展的人类明面前,灵异、怪异复苏似乎也不用那么害怕了。
“还有一点就是”北川寺看着牟迟萤塚一字一句地道:“事实上你根就不用那么忧虑。因为维持隐世与现世的平衡,从来就没有谁规定是牟迟家必须要完成的义务。”
是的。
从来都没有人强硬规定过牟迟家一定要为了人类社会付出。
因为隐世与现世之间的问题,根不是一个的家族能理得清的。
这一点不止是牟迟家。
神驻家、四家、麻宫家、伊晦家还有形形色色的镇压黄泉的家族都是如此。
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所以最后导致家族的灭亡。
面对自己无法独自解决的难题的时候逃跑可耻吗?
“既然是自己无法独立解决的难题,就算逃跑也并不可耻。把它拿出来,让所有人一同解决,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依赖别人从来都不可耻。
牟迟家、神驻家这些镇压黄泉的家族的神确实值得赞扬,但他们的法真的正确吗?
明明这是来就是整个现世都应该一同面对的问题。
“可是”牟迟萤塚被北川寺这一句话得无法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牟迟姐,你自己也过,牟迟家的族民都累了,他们不愿意再冒着生命危险去缓解现世与隐世之间的平衡问题。难道你觉得他们可耻吗?”
“这我并不这么觉得。”牟迟萤塚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双眼闪着光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正如对所。
谁不怕死?
谁愿意死?
在生死之前,每个人都有他们选择的权利。
牟迟族民镇压黄泉一千多年,就算他们现在放弃了这项工作,谁又能指责他们?
“将某个族群的命运部背负在自己身上那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川寺沉稳的声音响起。
想靠一个家族亦或是个人的力量拖着整个族群负重前行?
那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御神大人你才出刚才那种话”
牟迟萤塚想到了北川寺所的‘你似乎在看人类这一族群这句话。
不要看人类这一族群背后的历史。
能流传至今的人类历史。
其厚重、其沉重不可能凭借着个人的力量就将其扛起。
“寺君”麻宫永世轻轻地抱住了北川寺。
不知为何,她有些感动。
北川寺刚才所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斥责牟迟萤塚。但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北川寺的真正意思——
没有任何人要求你们举行这些血腥的仪式。
没有任何人需要你们无偿奉上自己的性命。
现代也有法律一,从来没有听那个国家的法律会让少数人献上自己的生命保护自己国家的多数人。
面对这些毫不讲理的事情——
“你们完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北川寺如是道。
是的。
不管那选择最后所造成的结果如何。
那都是所有人应该去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