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年只用了短短几秒就果断做出决定,朝两位神秘女子跪下,以头砸地,“恳请二位神仙大发慈悲,救救我弟弟,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黑衣女子一听就噗嗤笑了,转头对绿衣少女道:“听听她叫我们什么,神仙,这可真是稀奇!”
绿衣少女俏声道:“姐姐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这丫头也不算错,只是……”
她话音一转,看着地上的人冷嘲道:“你看着也不能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救你弟弟。”
澹台年心惊,这少女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居然叫她丫头,语气神态也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和冷傲,怎么看都不是常人。
于是更加坚定了求救的心思,不卑不亢地道:“女子乃是吴中澹台氏后人,略懂歧黄,地上的这位是我弟弟,无论是医还是术的天赋都远高于我,如果二位能施以援手,日后我们姐弟任凭差遣,绝无二话!”
黑衣女子露出一丝兴趣,“竟然是吴中的,这么你是白巫,你弟弟是黑巫?”
据吴中澹台氏是舜帝后人,擅长巫术,一般是女子医,称为白巫,男子术,称为黑巫,因为这一族总是深居简出,鲜少在外界走动,难怪女子会觉得感兴趣。
不过旁边的少女就没那么好话了,“会医术又怎样,还不是连自家弟弟都救不了,地上那个就更废物了,什么黑巫白巫,根是徒有虚名。”
澹台年连忙道:“不是的!我是艺不,但我弟弟真的很厉害!只是我们一路逃难,好几天没吃西了,这才……着了道。”
“逃难?”黑衣女子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道:“你们是从道州来的?”
澹台年一怔,抱着弟弟的手不由收紧,神情有些紧张。
黑衣女子莞尔一笑,“月初,道州县令廖荣被人在家中搜出反书,当日下狱便暴毙身亡,其妻和一双儿女下落不明,据这位廖夫人娘家姓澹台,人医术了得,多次在街上义诊,一手针灸出神入化,被当地百姓尊称为银针娘子……”
“我呸!都是些忘恩负义的畜生!”澹台年突然神色激动起来,咬牙切齿地道:“给他们看病的时候,什么银针娘子、在世菩萨叫得好听,父亲出事那天却没一个人帮忙句公道话,还落井下石把我们的藏身之地供出来,娘亲她……”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澹台年痛苦地闭上眼睛,抱着弟弟的身躯不住发抖,手心都给掐出血来了。
父亲是被冤枉的,,因为揭露了刺史贪污赈灾粮款的真相被陷害与反贼勾结,是送京审查,其实当晚就被害死了。
那天廖夫人正好带着姐弟俩去山里挖野菜,这才避免了一起被抓。
之后躲在曾经接受过义诊的大婶家,战战兢兢过了一夜,第二天那位大婶是去打探情况,结果带回一队官兵。
为给姐弟二人争取逃走的时间,廖夫人第一次用救人的银针去杀人,纤弱的身躯被官兵团团围住,死之前还被扯破衣服侮辱了。
年,你是姐姐!带着弟弟快跑!
跑!快跑!千万别回头!
澹台年死命抓着弟弟往前跑,根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再也没勇气迈步,直到肺里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充满铁锈味的腥甜,姐弟俩才停下来抱头痛哭。
道州发布了通缉令,两人不敢过多停留,只好趁着夜色赶路。
他们没有去临县,去了也会被当成难民拦下,而是利用反向思维去了邑河。
这里位于道州北部,地势偏僻,灾情也最严重,庄家枯萎后,能逃难的都逃了,剩下的都是没什么事也不愿背井离乡的人。
姐弟俩最初不敢露面,白天找个地躲起来,夜里再偷偷出来找吃的,时间长了以后发现村民一个个自顾不暇,根没功夫理会他们,胆子便渐渐大起来,开始在白天出来走动。
双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就在姐弟俩连续两天没找到吃的,打算离开这个地时,村民们下手了。
原来两人一来就被村民注意到了,毕竟饿肚子的时候多出两个陌生人来抢吃的,肯定不会乐意,有人建议把他们赶走,也有人建议直接逮住吃掉,议论纷纷时神婆站了出来,用来做诱捕旱魃的活饵。
为了让姐弟俩放下戒心,他们故意装作冷漠、麻木的样子,等摸清楚二人藏身之地便动手,于是有了先前那一幕。
完这段经历后,澹台年看着面前的两位神秘女子,干红着眼睛道:“我答应娘亲会保护好弟弟,却没有做到,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你威胁谁呢,要死要活这套对我们没用。”
“湛儿!”
黑衣女子看了她一眼,后者的表情立即从不屑变成无辜,轻声道:“姐姐,这人尸毒已入五脏六腑,根没救了。”
澹台年眼前一黑,红得像火炭般的眼睛瞬间没了光。
因为极度缺水,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怀里的弟弟,宛若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黑衣女子:“就如你听到的,你弟弟救是救不回来了,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他醒过来,只是——”
澹台年浑身一震,连忙问:“只是什么?”
黑衣女子:“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事,哪怕受了致命伤都不会死,而且会被定格在这一刻,永远不可能再长大了,这样,你能接受吗?”
澹台年整个人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道:“这、这还是人吗?”
黑衣女子笑了,“当然不是。”
澹台年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弟弟已经开始发黑的脸,心如刀割般疼痛起来。
“那他……还会有自己的意识,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不一定。”
澹台年猛地抬头,干红的眼睛里仿佛在“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是你想要留住他,我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黑衣女子道:“选择让他就这样死去,还是以另一种式活下来。”
“那……这个不一定,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样?”
“意识崩溃,丧失自我,变得残暴嗜血,想要毁灭周围的一切。”
对每一个字,澹台年的心脏就跟着猛跳,这些情况和娘亲讲过的魔很像,难道面前的两个人是……
“你猜得没错。”黑衣女子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笑眯眯地道:“我是魔,不过她不是。”
不知为何,听她大大承认后,澹台年反而定下心来,沉吟片刻后,道:“你是魔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和弟弟交流一下,我想让他自己做决定。”
黑衣女子浅笑:“可以。”
随着她轻轻拂袖,澹台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听到绿衣少女嘟囔:“姐姐,那黑毛僵尸可不好对付,干嘛还要带上这两个累赘。”
“两孩能累死你是不是,等会儿也不用你出手。”
“姐姐要亲手解决?”
“不,等该来的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