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实在让人意外。
外面的家伙什么话都没,拿走照片,锁门,然后就走了。
时墨听着脚步声远去,重新开了灯,然后伸手去拧门把,果然打不开了。
好在他们有钥匙,从里面也能打开。
只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夏卿也为什么又要照片塞出去?
面向时墨问询的目光,夏卿也笑眯眯道:“心守护的秘密被摊开,不觉得很有趣吗?可惜看不到对表情,估计会。”
时墨:“……”
他朝书桌走去,想要拿钥匙开门。
“急什么,我话还没完呢。”夏卿也道:“你刚才在外面的会是谁?”
时墨:“有这个房间钥匙的人,应该是男主人。”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把我们锁起来?”
“因为这张照片?”
“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根没必要锁在保险柜里,我照片递出去后,对却没有冲进来质问,而是直接把门给锁了。”
夏卿也看了眼桌上的那串钥匙,似笑非笑地道:“他既然知道有人在里面,那也能想到我们有备用钥匙,锁门根没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温馨提示,不要用正常的时间和逻辑去看,而是基于这个人的意识情绪,毕竟这不是原的世界。”
时墨脸色一变,终于想明白之前忽略的是什么了。
这是个基于现实的世界,并非现实,不管这一家四口看起来怎么鲜活,他们都被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现存的只有充满怨气的意念。
按理来,这种怨气会让亡灵丧失理智,化为厉鬼,但这个魔意构筑的世界,他们还像常人一样生活着。
其实也不能是常人,倒水的时候“儿媳”就展现过非人类的一面,如果不是夏卿也打岔,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
时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变脸,是因为习惯了从人的角度去想问题,但“她”不是人,而是一团残留的意念。
注意了,是意念而不是怨念,不是所有人死后都带有怨气,意念是这个人生前比较在意和坚持的事,也成执念,而这个女人的执念便是——绝对服从。
不管她是儿媳还是女儿,也不管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作为一个人被忽视、苛待,随意辱骂和使唤,忍受不了做出纵火这种事也能理解,就算火不是她放的,死后也肯定充满怨气。
正因为先入为主的带着这个想法,时墨一直没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夏卿也提醒,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根没有怨气,什么逆来顺受、隐忍不发都是他们凭经验想象的,人并不认为受到苛待。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就像社会上被人称为“扶弟魔”的一些女性,有些是被家里逼得,自己痛苦还闹得家不愉快,有的纯属自愿,不计成得失地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弟弟,甘之如饴,外人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能什么。
很不幸的是,这个家里的女人习惯了被使唤,就像跪久了站不起来,顺从久了也不会再反抗,只会为了少一些挨骂而更加顺从,以至于她被烧死后,服从命令成了唯一的执念。
之前老太太让她倒茶给客人喝,时墨三人先后拒绝,对于她就等于完不成命令,与自身执念相悖,这才导致失控。
后来老太太让她去做饭,命令发生变化,失控行为也随之停止。
也就是,只要不让她违背老太太的命令,就不会意识失控进行攻击,那老太太呢,她最在意应该是儿子,儿子最在意的是……
看着被丢在地上的相框架,时墨意识到一个最坏的可能,“他把门锁上不是想困住我们,而是给自己争取时间——去放火。”
话音才落,外面就忽然响起大叫声,有老太太的惨叫以及净明堂主的呼救。
居然这么快!
时墨不再耽搁,立即那钥匙开门。
这一次没有上次好运,一连试了好几把都打不开,下面又是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都听不出男女。
好不容易找对钥匙,门一开,一股风声厉啸而至。
夏卿也提醒:“心!”
时墨早有提防,身子一侧就躲开了。
一只手从门外猛地伸出来,擦着他的脖颈而过,一击不中,手肘竟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转过来,咔嚓发出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接着,转过来的手指张开呈爪状,再次朝时墨脖颈掐去。
时墨这次没有退,一手抓住对伸过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同时控制住他的上臂,上半身用力一扭,直接将人摁倒了地上。
偷袭他的果然是男主人。
只见“他”使劲挣扎着,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皮随着动作剧烈颤动,开始像枯树皮似的往下掉屑,正常的皮肤一层一层裂开,剥落,露出一张恐怖的面目非的脸。
不止是脸,身上的其他部位也发生了变化。
时墨来摁着对胳膊,手心忽然传来奇怪的触感,连忙松开手,只见对露出的手、胳膊、脖颈以及衣服都产生了变化,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开始燃烧。
“啊——”
男主人难以忍受的发出惨叫,在地上卷缩成一团,疯狂打滚。
于此同时,净明堂主的声音从楼梯向传来,“时掌门!救命啊!”
但让时墨心惊的并非是他的求救,而是从一楼冒起来的滚滚浓烟,已经蔓延到了二楼走廊,灼热的空气中隐隐能闻到酒的味道。
大火烧了起来。
看来之前他的猜测不错,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家四口,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执念,一旦触及他们生前最在乎的事,就像按下开关键,从被支配的“木偶”转变成杀人的恶魔。
“儿媳”因为他们三人拒绝了喝水,从而失控;
男主人则是因为隐藏的秘密被知晓,所以直接放火烧楼;
那老太太——
时墨连忙冲楼梯向大声道:“堂主!快上楼来!”
浓烟中传来净明堂主的怒吼,一阵兵兵兵兵的撞击声后,听到他欲哭无泪的声音,“我倒是想上来,那咳——死老太婆不准啊!”
一问一答间,地上翻滚的男主人又站了起来。
是站,其实只能算立起来,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烧得黏在一起,皮肉萎缩成奇形怪状的样子,脸上也完看不出五官,散发着焦糊的恶臭。
夏卿也在冥界见惯了这种场面还好,时墨差点就要吐了,脸色难看地用手背捂住鼻子。
这个举动立即触怒了对,粘连在一起的畸形躯体居然在地上蹦跶着朝他扑去,每蹦一步,身上焦黑的皮肉就裂出一道口子,不停地往外冒着黑烟。
时墨却没有动手的打算,抓着夏卿也就往楼梯向跑,“火要蔓延上来了,先上楼。”
夏卿也:“你呢?”
时墨:“我去一楼。”
夏卿也知道他是想去救净明堂主,回头看了眼蹦跶着过来的男主人,道:“这恶心的家伙你对付吧,我去。”
完不等他回应便捂着鼻子下了楼,转眼消失在烟雾中。
时墨也没阻止,这里最不可能出事的便是夏卿也,与其担心她,还是想想怎么对付眼下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