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栋乌漆嘛黑的筒子楼时,夏卿也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雨花营耳熟了,之前她和君湛来过的,那个程序员住的地。
当时她就察觉到了魔意,只是没找到源头,所以对这个地被侵吞并不感到意外。
“你确定宝宝是在这里拍戏?”她问。
“昂!”
踩着净明堂主肩膀的鹦鹉听到自己名字,立即拍着翅膀大叫:“宝宝!宝宝饿啦!”
净明堂被它扇了好几耳刮子,没好气地将其拍走,“滚滚滚,多少次别站我身上。”
鹦鹉回以尖锐的抗议,“宝宝饿啦!”
夏卿也扫了它一眼,道:“别自作多情,没你。”
一米二也展开绑带做警告,鹦鹉这才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地重新回到净明堂主肩上。
已经驱赶过无数次还是被当成人形树桩的净明堂主:“……”
这幅画面着实好笑,但时墨却没有笑的心情。
时家祠堂出事后,他有一段时间没碰手机,直到来到奉城,才得知季锦里也在这里拍戏后,因为这家伙体质特殊容易招邪祟,时墨有劝过他离开,但剧组已经开拍,总不好因为他一个人停工造成损失,人家堂堂影帝老戏骨都还在现场呢。
得知季大明星雇了夏冰做保镖后,时墨觉得不太保险,但也没有多什么,只嘱咐随时留意周围情况,发现异常立即给他打电话。
这一个多月来,奉城到处出事,剧组那边倒是安安稳稳,今天是最后一场拍摄,结束后季锦里就要离开奉城,时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自己莫名其妙被拉进魔域。
更让他担心的是,火灾现场离剧组不远,季锦里那边很可能也出事了。
根据墨菲定律,这种事往往都会变成真的,当走了一段白雾,看到面前出现的房屋建筑后,时墨自己都不觉得意外。
“拍摄地点就在雨花营,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时墨扫了眼面前破破烂烂的建筑,又看向两排楼房中间堆着不少杂物的巷子,低声道:“有血腥气。”
夏卿也:“既然有人被拉进来,被魔物杀死也不奇怪。”
她出这话时,像是在鸟吃虫一样平静,净明堂主顿时被激怒了,黑着脸道:“所以魔物都不是什么好西!”
“是的呢。”夏卿也笑吟吟道:“要是人人都正义凛然,面对魔意侵蚀能守住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魔物了。”
到底,魔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人类意识的产物,究竟是魔侵蚀了人还是人滋生了魔,简直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以论证。
时墨怕他们又吵起来,只好转移话题道:“卿卿,这里看着范围不,难道整个雨花营都被拉进来了?”
夏卿也眼眸微闪,眼眸深处的漆黑仿佛火山裂开一道口子,透出暗红的光芒,“不是,只有极少部分建筑来自人界,剩下的都是空壳模型。”
她伸手指向旁边,“这些房子也就外面看着像回事,里面啥都没有。”
时墨:“把人界地盘侵吞到内部,这个还能理解,为什么要弄出这些假房子呢?”
夏卿也:“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因为魔意侵蚀其实是一个由内往外的过程,也就是把魔气和意志往外输送,再通过榫卯线汲取力量,继而扩大自身,构建出新的域,就像我们之前遇到的游乐园,看着和现实一样,却不是同个西,但现在的情况是反着来的。”
“魔意扩张后,没有大肆输送,而是把人类的地盘纳入域里,真假混合,在我看来,这是个吃力不讨好、事倍功半的蠢法子,简直不知道对想做什么。”
连她都这么,时墨发觉得事情棘手,“那人呢?既然有真实的建筑,就一定有人吧。”
夏卿也点头,刚要话,就听到前巷子里传来两声类似狗吠的声音。
鹦鹉立即拍着翅膀飞起来,不安地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嚷。
净明堂主又被抽了耳光子,恨恨地将视线从鸟身上移下来,看着前面昏暗的巷子口奔过一道黄影,不由道:“是狗吗?”
夏卿也“呵呵”一声,意味不明地对他道:“不是,是之前见过的老朋友哦!”
老朋友?
净明堂主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时墨道:“心!”
只见他们头顶的窗口突然窜出道身影,看着像是人,四肢却像壁虎一样扒着墙壁,眼睛猩红,看不见眼珠,也没有鼻子,下半张脸有点像蛤蟆,凸起一张奇大无比的嘴。
而且行动迅速,眨眼就从三楼爬了过来,从嘴里吐出黑色的舌头,朝着最近的净明堂主射去。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怪物!”
净明堂主符箓倒是拿得快,只是想起前车之鉴,觉得符箓可能没效果,心里顿时凉了一片。
这一分神,怪物的细长的舌头就到了面前,舌尖上还粘着颜色不明的液体,目标直指他嘴巴!
这恶心玩意儿当然不是想索吻,而是要用舌头直接穿透他的喉咙。
电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道红影,一米二散开的绷带卷住了那个舌头,用力一拔,就把怪物从墙上拖下来,凌空甩到对面房顶上。
净明堂主死里逃生,两腿都在打颤,其实他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捉鬼这行当哪有不危险的,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有形体的怪物,难免寸大乱,这会儿见救下自己的竟然是那妖女的手下,更是心情复杂。
见那蛤蟆怪又在房顶上探头探脑,时墨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是撤,走的却是朝前的向,净明堂主一万个不愿继续,却也不敢独自留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朝前走了十多米,也就是刚才黄影掠过的地,从左边的杂物堆里突然蹿出个人,二话不抱住净明堂主,张嘴就啃。
“怎么又是我!”
净明堂主悲愤交加,竟然激发出了强烈斗志,用尽身力气朝着旁边的墙面撞去,咚咚几下把对撞得晕头转向忘了下嘴,他趁机拍出张符箓,想着就算没什么用,好歹也能争取一两秒的时间。
谁知符纸一贴上去,还真不动了。
净明堂主从它怀抱里挣脱出来,又往后跑了好几步,对还是一动不动,倒是天灵盖像是着火似的,不断往外冒着黑气。
他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回事,不是驱鬼符没用吗?”
夏卿也没有回答,看着半空浓郁的黑气,抬手一扇,如同形质的黑气就像被风吹过似的散开,渐渐露出一个透明单薄的魂体来。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个黑框眼镜,抱着头很是痛苦的样子,眼里一片赤红。
随着黑气消散,他眼里的血红开始减退,直到黑气散尽,眼珠子彻底恢复成黑色,身影也完显露了出来,不过神色却变得呆呆的,麻木空洞。
净明堂主目瞪口呆,“这、这是个人?”
怪不得驱鬼符会起作用,把鬼怪驱出来后,“人”可不就是动不了。
可是——
他看看透明的魂体,又看看被定住的肉身,分明是同一个啊,难道他把人家魂也驱出来了?
不对,活人的魂用驱鬼符是驱不出来,只能驱走外来入侵的鬼怪,还有一种情况是,这人早就死了,魂体却依旧附着在躯壳里,成为不死不活的怪物,驱鬼符才会对其有效。
很明显,造成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些黑气。
时墨绕到那具肉身,或者应该是尸体后面,眉头蹙了起来,“心脏被从后面掏了。”
夏卿也:“肯定是魔物干的,这人死后魂魄被魔化,和当初肖笑的情况有点像。”
时墨祭出鉴珠,将那人的魂魄收进去,以免再次被魔化失控。
净明堂主:“那尸体怎么办?会不会再被什么西附身?”
时墨也觉得难办,埋了不保险,留着又有隐患,难道要直接烧了?
他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见尸体上忽然窜起股黑色的火苗,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剩。
“这下没问题了。”夏卿也收回手,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