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感从湖的向传来,伴随着巨大的水浪声,狂风席卷着大殿,从洞口吹进凉丝丝的水汽。
时墨闭了闭眼,等风势过去,见夏卿也看着外面,头发和睫毛上都沾染上晶亮的水滴,眸色愈发晦暗不明。
“没事吧?”他道。
夏卿也没有回答,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时墨等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见假时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就不由下沉,赶紧跟着走出去。
一出大殿,空气更加潮湿,弥漫着雨后地面被打湿的土腥气。
他们刚到这里时,湖面风平浪静,宛若镜子般倒影着蓝天白云,此刻却风急浪大,湖水中央出现了一个湍急的旋涡,周围水花翻腾,不断撞击着岸边。
群殿离湖岸有段距离,地势较高,倒是没有受到波及,但岸边的树木和草地都被涌出的湖水打得歪西倒,居然还有鱼被拍上岸,在草地上拼命拍打着尾巴。
“掌门!”一声惊呼响起。
时墨转头,见连接侧殿的走廊上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装扮和之前见到的英差不多,手上持着枪,另一个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激动地看着时墨。
“三叔公!”
时墨也很意外地看着对,快步走了过去。
夏卿也认出那个老人是之前在时家后山遇到的,守着祠堂的三老中的一个。
但她只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集中在湖面上。
“尊上。”江仪主动道:“湖里有异常,不然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夏卿也抬手阻止了他,“没用的,来不及了。”
卫承洵看不见面前发生什么,但能从其他人的对话和周围动静提取信息,做出判断,反而更快的意识到问题关键。
“夏姐,湖里是不是封印着什么?”
夏卿也看了眼不知何时来到旁边的假时婳,“还能是什么,自然是这家伙的源力量。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和君湛的,居然让他毫不怀疑地去破坏封印。”
假时婳:“这还不简单,只需要告诉他水下封印的是我、的、身、体!”
夏卿也一怔,“什么?”
假时婳咯咯咯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类,和江仪一样以人身入魔,是有肉身的啊。”
魔是一种意志,意志只能依附于有意识的生物存在,比如人类、妖、动物以及灵魂,在成为夏卿也之前,作为监察史她依附着自己的灵魂而存,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曾经的肉身还在不在,如果不在,又是怎么毁去的?
假时婳知道此事,而君湛却不知情,明是在他出事之后发生的……
“这是我的域,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封印在湖里,这不通。”
以君湛的聪慧敏锐,不应该那么容易相信这种破绽百出的辞。
假时婳:“因为我告诉他,当年帮他疗伤后元气大伤,被时不予和水神联合暗算,肉身镇于湖中,灵魂被剥除记忆,受约于监察令,你湛儿听后能受得了,他连为你去死都不会眨眼,何况只是破个封印。”
“竟然是水神!”江仪大怒,“这湖当年还是水神帮忙引的水,居然和时家人联合暗算尊上!”
夏卿也无语,这傻大个儿怎么听的话,居然还信了。
另一边,时墨带着两人走过来,听到“时家人”三个字,时老忍不住开口,“什么暗算?水神又是谁?”
时墨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和夏卿也:“我已经把事情和他们简单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卿也看向那两人,神情疲惫,但眼神清明,明意志坚定,抵抗住了心魔的侵蚀。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调侃几句,但现在没那个心情,三言两语将情况明后,道:“我要去阻止君湛,如果让情花源突破封印,温柔乡根拦不住它。”
时墨刚想问你要做什么,假时婳就率先开口,“没用的,封印已经破了七成,就算你现在让他停下,只要有外界的养料供应,我的源便能自行突破封印,没有了隐字书,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当年时婳之所以能封印情花源,一来是因为她自身实力强悍,二来是借助了隐字书的力量,可现在隐字书腐朽衰退,力量已经微弱到无法再隔绝魔域与现世。
且天道崩落后,她的实力不可避免地受到环境影响,再也无法比拟当年,而情花却仍然具有毁灭万物的力量,更可怕的是,它还有了思维意识,比夏卿也更了解时婳的能力。
“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夏卿也道:“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完,周身气势一变,凭空而起,朝着湖中央掠去。
“不会让你有机会妨碍我的!”
假时婳紧接而去。
江仪抬手拿出长矛,“尊上!我来助您!”
“留下保护他们!一米二也是。”
夏卿也的声音夹杂着风啸传来,江仪和一米二的动作齐齐顿住,互看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留了下来。
半空中,两道身影追逐缠斗在一起,速度快得肉眼根看不清动作。
湖面上的风不断往外吹,一不心就会被吹来的砂石和草屑迷了眼睛,远处的树木剧烈摇摆,一些被水冲得拔根而起,一些直接溃散成烟。
湖中央的旋涡来急,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
涌向岸边的水更急、更多,一些地势低洼的草地积起了水。
半空中的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看得出来夏卿也并不恋战,找到机会摆脱对手后,直接冲进湍急的旋涡之中。
“啊!”姜浚新一把抓住时墨的胳膊,紧张道:“这样直接入水,不会有问题吧?”
时墨胳膊被抓得有些疼,估计这家伙自己都没意识到用了多大劲儿,时墨抬起手,自然而然地让他松了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没问题的,相信她。”
姜浚新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
夏卿也入水后,身影瞬间被旋涡吞没,紧接着假时婳也入了水。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旋涡依旧湍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别的动静。
岸上的人看不到水下的情况,只能干等着,心情愈发焦躁不安。
过了不知道多久,湖水流向仿佛受到干扰,突然转变向,原是中间低四周高的螺旋形旋涡,水流一圈圈扩大,这会儿却突然成了汹涌的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