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即将被巨浪吞没时,漫天的水瀑突然停滞,仿佛被按了定格键,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崩散涌向四周的水浪开始倒退,下落的水花倏地上升,重新汇聚成水柱,水流下沉,水位上升,不到片刻就恢复成原满满的湖面。
“水倒回去了!”
“妈耶!差点吓死了!我都不会游泳!”
“这水要砸下来,会游泳也没用,行了将军,放我下来吧。”
危机一解除,几人就瘫倒在台阶上大口喘着气,刚才争分夺秒地逃命顾不得多想,这会儿才开始觉得后怕。
姜浚新刚才被江仪夹在胳膊里带着跑,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晕,拨着头发上的水道:“是姐姐救了我们吧!”
刚才情急之下,时墨将时老交给季锦里照顾,召唤出鉴珠准备放手一搏。
根据家族记载,鉴珠具有移山倒海之威,只是后人资质有限,加上大环境的改变,只能激发其一部分威力。
时墨打算用部力量结出屏障,虽然不能挡住水浪,至少可以给大家争取几秒逃命的时间。
没想到水居然退了!
难道是她——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半空中的夏卿也就冷冷开口:“太慢了!”
“抱歉!我的失误,好在关键时刻赶到了。”
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声响起,湖面上就凭空走出一个身穿衬衫,发型一丝不苟的男性,他笑眯眯地对夏卿也打招呼,“监察史大人,好久不见。”
时墨眼眸微凝,竟然是他!
其他人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人是谁?怎么冒出来的?
“府君大人!”一米二一声高呼,嗖地冲向湖面。
江仪茫然地看着湖面,喃喃道:“府君……冥界的……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仿佛一道闪电迅速劈落,时墨整个人猛地一颤,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湖面上,夏卿也依旧保持着结印的手势,看着踏空而来的第九府君,嘴角勾了勾,意味不明地笑道:“好久不见,烛婴,或者……应该称您为水、神。”
欢快冲过来的一米二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吓得绷带都散了,在半空僵成直线。
水、水、水神!
下的江仪也终于反应过来,“啊!这不是水神吗!头发短了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其他人:“!!!!”
什么?你什么!
水神!是神话里的水神不是指放鸽子次数多了封神这种诨号吧!
时墨眼中涌动着不明色泽,果然!
半空中,第九府君神色未变,笑着道:“叙旧可以,不过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吧。这水下封印是我俩当年合力而成,这次也一起合作吧。”
完,他朝前迈步,消失在红色光柱中。
夏卿也没有反驳,也一同消失了。
光柱旁边只剩下绷成直尺的一米二,好半天才恢复,懵逼地飞了回来。
“第九府君居然是水神!!!!他不是和我家大人有仇,怎么会一起布下封印?还有!天庭分崩离析后,风神、火神、雷神统统消陨了,水神怎么能幸免呢?而且他早就被贬下凡,没有神职了呀!想不通!完想不通!”
江仪也想不通,“水神居然做了冥界的府君!堂堂的一个神改做阴司,简直前所未有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姜浚新对这个新展开简直兴奋得不得了,积极地参与讨论,“不是天庭没有了嘛,失业了改行很正常啊。”
江仪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的什么意思,回答:“你不明白,神仙是很骄傲的,尤其像水神这种天赋异禀的上神,常年驾云之上,岂甘伏于九泉。”
姜浚新听得迷迷糊糊,“什么意思,地府真的是在地下吗?可他好歹也是个官啊,叫什么君还是阎罗王?”
江仪摇头,还是那句,“你不懂。”
姜少爷心道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刚接触这些不久当然不懂了!
于是缠着江仪继续问问西。
时墨一个人站在面朝湖水的平台上,水神居然就是第九府君,这个关键信息使得千年前的很多事都有了联系,但他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
第一次见到第九府君,是他得到鉴珠承认那天,夜里睡着以后,对直接出现在了梦里,告知了身份,千年来一直和时家保持合作关系,有事可以通过特殊法联系……
选择和时家保持联系,真的只是合作那么简单?
还有,他既然知道隐字书背后的一切,为什么要瞒着夏卿也?
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只能等当事人开口了。
其实等待的过程并不长,姜浚新的问题才问到第三个,湖面上的光柱就骤然消失,夏卿也第一个破水而出,紧接着是笑眯眯的第九府君,以及面色阴沉看起来有些萎靡的君湛。
三人皆非凡人,各有神通,眨眼就出现在了平台上。
时墨没有看到假时婳,心想莫非事情解决了,但看三人神情又不太像,而且用时这么短,要是情花容易解决就不可能拖到今天。
他想问“情况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问出的却是,“还好吗,我记得你好像不太会水。”
夏卿也身上湿漉漉的,但她好像完不在意,闻言噗嗤笑出声,沾了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记得你水性不错,还能下水救人呢!”
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墨也不由莞尔,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是,你会不会水根无关紧要。”
夏卿也眨了下眼睛,睫毛上的水滴噗噗落下,“紧要的哦,我要是会水,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喂喂!”
第九府君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提醒道:“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等事情解决了再腻歪吧。”
“整整一天呢!急什么!”
夏卿也着一甩头,朝大殿向走去,“先我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
第九府君被她甩了一脸水,抬手擦干后,笑眯眯对时墨道:“时掌门,好久不见,进殿喝杯茶吧。”
时墨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还没开口,就被走上前的君湛狠狠瞪了一眼,色厉内荏地道:“婳是我的,你休想把她抢走!”
时墨淡淡道:“她就是她,不属于任何人,你就没有拥有过,何来抢走之。”
大概是被到痛处,君湛脸色倏沉,墨绿色的眼瞳浮现戾色,“你——”
“君湛!”走在前面的夏卿也突然回头,“你对这里比较熟悉,知道我衣服收在哪儿吗!”
君湛的表情从阴沉狠厉瞬间成欣喜雀跃,不再看时墨一眼,追着夏卿也过去,“知道!我给您找……”
第九府君感叹道:“不愧是监察史大人的手下,变脸神技一脉相承,炉火纯青。”
时墨看着他,“你、真的是水神?”
第九府君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水神,早就不是了。”
时墨:“那她——”
第九府君“啪”的拍在他肩膀上,笑道:“整整一天呢!急什么!走,去殿里找找有没有酒,一千多年前的陈酿肯定特别醇厚,要是还有下酒菜就好了。”
结果,还真叫他找到几坛老酒,温柔乡封闭后时间几乎停滞,这些隔了千年的酒并没有挥发,也没有变稠,依旧清香透澈。
酒有了,没有下酒菜总觉得不过瘾,江仪自告奋勇交给他,然后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左手拎着鱼右手提着笋回来,在偏殿的厨房捣鼓起来。
夏卿也在后殿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君湛找出来的衣服,两色绫罗拼成的裥褶裙,走起路来仿佛有银光流动,华丽奢靡,外罩浅色晕绸大袖衫,衣领和袖摆绣着鸟衔花草纹,绮罗锦绣,色雅明亮。
唯一不足之处在于,时婳的个子比夏卿也高出一些,裙子穿着有些长了,只能提着走,不然老是会踩到。
夏卿也穿过走廊,去偏殿找大家,因为正殿被破坏了,她没功夫也没那个力重塑,便临时找了个较大的房间安置众人,君湛是魔尊来温柔乡时,专门用来接待他的客厅,夏卿也还以为会很华丽,结果——朴素得和这个大殿格格不入。
她一进门时墨就看见了,然后愣住。
夏卿也穿古装的样子,在影视城第二次见面他就看到过,但那时的感受和现在完不一样。
那时候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模样不错,演技湛的神经病女人,可现在,人还是那个人,却让他深刻意识到,原来两人间真的隔着那么长的岁月和鸿沟。
这不是戏服,也不是演戏,而是她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