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一直睡到早上九点多才醒过来,但房间里依旧还是昏暗的,没有一点光线透进来。她睁开眼将看见斜对面墙上的时间,总觉得迷迷幻幻地,有那么一丁点不真实。
“你醒了?”江耀北睡在她的背后,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玥浑身酸痛,没有翻过身的力气,江耀北转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头好疼。”林玥窝在他的怀里。
“腿疼?腿疼的话,你今天就不要动了,好好休息。”江耀北。
“我是,我头疼。”
“头疼啊,怎么会头疼,厉害吗?”江耀北揉着她的太阳穴:“这样舒服了点了吗?”
林玥叹了一口气,她问江耀北:“昨天晚上我们几点睡的?”
江耀北笑了一下:“你两点半左右睡的吧,我也记不清了。”
“那你呢?”林玥。
“我没睡。”江耀北:“我一直在看着你。”
林玥睁开了眼睛,她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你不困吗?”
江耀北摇摇头,能跟林玥睡在一起,在夜里看着她安然睡去的脸庞,对于江耀北来,身就是一件知道庆幸和炫耀的事情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林玥:“但是,我真的起不来啊,我浑身都疼,都是你害的。”她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耀北抓着她的手:“怪我,都怪我。”他:“你要是不想起来的话,我们就在酒店就好了。”
“可我们出来不是玩的吗?”
“玩不玩都一样。你就在酒店好好休息就是了,等到中午,我让酒店的人送点饭来,你想吃点什么?”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旅行最终只在酒店的大床上结束,江耀北一直陪着她。等到下午,林玥身体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他们就挤在外面阳台的躺椅上一起看慢慢下沉的夕阳。
至此之后,江耀北便再也没有看过如同那天那么美的夕阳了。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刻,所以美丽的风景也都会有消失的那一刻,正因此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一切才会变得那么弥足珍贵。
从A市回来之后,江耀北和林玥的生活又各自延续到各自的轨道上。林玥的实习工作慢慢趋于稳定,而江耀北一直提不上去的训练成绩突然之间就找到了突破口,跑步速度来快。
这时候,临近大毕业只有四个月了。江耀北没有在国家队的宿舍再住下去,他租了一间离林玥的电视台和国家队都比较近的房子,他觉得,也是时候到了和林玥住在一起的时候了。
江耀北还准备了一个戒指。那是一款经典的专门定做的一克拉钻戒。他准备在毕业的时候,送给林玥。钻戒是在柜台的销售人员下推荐下买的。他不知道林玥会不会觉得上面的那个钻石有点,会不会喜欢它。但是他想,林玥若是想要个更大的话,他再重新给她买就是了。
江耀北之前跟林玥过,毕业之后就结婚的事情,她好像不怎么在意,觉得太早了。但是江耀北还是想着,应该要提前准备好,毕竟真如果到了决定要结婚的时候,会有很多事情都要去做。
他应该提前准备好一切,这样,以后结婚的时候,林玥便会轻松一点。
江耀北并没有把钻戒的事情告诉林玥,房子的事情也没有。这段时间,他的行程有点赶,一个比赛接着一个比赛,他准备在瑞卡国际田径运动锦标赛结束之后,再告诉林玥房子的事情,让她搬过去。
如果再过五年,有人再谈及江耀北,就势必会谈起他辉煌体育生涯的一个起点,他在男子4米短跑比赛中夺得了冠军,并成功打破了7年一直由菲律宾选手维持的亚洲4米男子短跑记录。
而付辛,在参加的第一场1米短跑比赛中,却因为腿部旧伤复发摔倒在了跑道上,被工作人员送到了医务室,被告知,不能参加次锦标赛的任何一项运动项目。
江耀北和付辛的人生就像从那场比赛中开始交错一样,江耀北与他擦肩而过,不断地往上走,而付辛却背对着他,不断往下走。
有很多体育时报的评论员评论那场比赛,都觉得,那是一场很妙的比赛。
只是,在那个时候的江耀北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知道,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比赛。他要尽力。
后来,他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成绩,并听到广播里提到自己的名字,自己成为了场比赛的冠军,他久久回不来神。教练在赛场外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看见教练脸上无法掩饰欣喜的表情,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要马上见到林玥。
想和她拥抱在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悦。
江耀北在众人的欢呼中走上领奖台,接受着颁奖人给予自己的金牌。他看了它很久,最后轻轻地亲了一下。想着,这次回去,终于可以如愿送给林玥一个有分量的金牌了。
他下场之后,第一时间便给林玥打了电话。但,打了两三个电话,那边始终都没有人接。他觉得有点奇怪,所以锦标赛结束之后,也并没有在瑞卡多呆,当天就回了国。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回来并没有见到林玥。校里见不到她,电视台里也见不到她。这个时候,江耀北才开始担心起来,他连着给林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江耀北急得差点都要报警了,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林玥才给自己回了第一个电话。
“你在哪呢?为什么不在校,也不在电视台?怎么不接我电话?”
林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连呼吸都是沉闷的:“我在家。对不起啊,忘了告诉你了。”
江耀北问:“你怎么突然回家去了?”林玥的家在离D市很远的E市,平时除了寒暑假,林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回去的。
“你回去就记不得跟我一声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都快要疯了。”
林玥在电话那头沉默,江耀北连着了好几句她都没有回话,这让江耀北更担心起来,问她:“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林玥。
“你别想糊弄我。出了什么事你老老实实都告诉我。如果你家里人生病了话,也不用太担心,我马上就过去陪你。”
林玥笑:“真没有。你别瞎想,我们家没出事,是跟我家关系很好的一家出了点事,我一时半会跟你也不明白,等我回来了再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玥撑着头:“一个星期吧,我尽快。”
他们两快要结束电话的时候,江耀北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她:“你看这次瑞卡的国际田径锦标赛了没?”
“嗯?”林玥疑问的语气,她随后又:“哦,我这几天有点忙,还没来得及看,等回去了……”
她正着,江耀北听见她那边的电话背景音,有个低沉的男声的似乎在喊着玥,她停住了话语,匆忙跟他告别:“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我回去了再跟你啊。”
对于那一次通话,江耀北内心隐隐有点担心。他并不是担心林玥会不回来或者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在担心她的语气,他从电话里听出来她的情绪并不是很高,而她对于她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是轻描淡写地划过去,江耀北对这种她与自己与她的生活划分开来感到担忧。
林玥如她的那样,的确很快就回来了。甚至提前了几天。江耀北去机场接她,发现她回来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随身的一个包。
他问她:“你回家就随身带了一个包啊?”
林玥点点头,她的神情跟之前在电话里表现的那样一样疲惫,黑眼圈掩盖都掩盖不了。她对他笑了笑:“回家太急了,没带什么。”
“还好吗?到底出什么事了?”江耀北问她。
出了什么事,其实到现在,林玥还是浑浑噩噩地。她也不想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所有的事情集中都爆发在一个时间点,撞击着她的大脑,让她来不及思考。回去的这些天,她从不敢自己一个人呆起来思考。
她对所有事情的知觉都是从妈妈给自己打电话,是付辛的妈妈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这件事开始的。
他家和付辛家是世交,从联系就很紧密。付辛的爸爸人在国外,暂时走不开。便托了离付辛妈妈近一点的她妈妈去医院照看她。但是她妈妈在医院能照顾付辛妈妈什么呢?于是她妈妈就把自己叫了回去,让自己在医院里帮帮她的忙。
她回去了之后,见到了付辛妈妈,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因为付辛妈妈紧急动过一次手术,现在人还在昏迷中,没有一点知觉,每天都躺在ICU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观察。他们家并没有付辛妈妈在医院的事情告诉付辛,怕耽误他准备国外的比赛。
但,情况到了林玥来到的第三天就急转直下,付辛爸爸刚刚从国外回来,付辛妈妈就因为脑内淤血加大又被紧急送往手术室,然而这一次却并没有成功地被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