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忙,这是她未完的两个字,荣闻钦没话,只是看着她,眸光幽深似海,她的心思并不难猜,只是她没发现,她不希望他更忙,他何尝又想看到她心事重重,食不下咽。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里面蕴含了她看不懂的光芒,安晨微感觉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伸手推他,很不巧,正好碰到被她泪水弄湿的地,心中有点愧疚。
“你快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她提醒他,先撇开脸,眸光看向别处。
“微微。”握住她的手,荣闻钦注视着她完美无暇的侧脸,缓声问:“你把我当什么?”
“丈夫啊!”他刚刚还不止一次,他是她丈夫来着,安晨微想也没想答案就这么脱口而出,非常理所当然。
荣闻钦笑了,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听到他的笑声,安晨微很纳闷,转回脸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忽然笑,她的回答并没什么值得他笑的,她和他已经结婚,他是她丈夫,她是他妻子。
没毛病。
“永远记住你今天的回答。”荣闻钦完,低头又亲了她一下,放开她,唤来蔡叔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再吩咐厨房重新做些清淡的饭菜。
这一刻,安晨微感动的都不知道什么,重生后,她一直在努力靠近荣闻钦,希望重新成为他妻子,医院里,他提出结婚,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如愿成为他妻子,心中还是难免忐忑不安,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消失了,溢满信任。
他是荣闻钦,是值得她托付一切,心意去信任的人。
同一时刻,任家别墅。
书房里,任英豪坐在实木书桌后面,桌子上放着一盘象棋,白玉做的棋子,配上紫檀木棋盘,高端大气,价值不菲。
“爸,您真的就那么离开了公司?”坐在书桌对面的任灵悦凝眉问道,听了父亲他离开公司的经过,她非常不赞同。
为了安阳集团,他和父亲花费了多少心思,心血,到头来功亏一篑,她不接受,绝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老爷子已经罢免了我总裁的职务,我不再是安阳的员工,不离开还能怎样?”任英豪满不在乎的反问,眸光盯着棋盘,伸手拿起写着马字的棋子。想了想,又放回原处,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弊端就是,举棋不定,走这步不妥,走那一步也不妥,索性放下棋子,看着坐在书桌对面的女儿,任英豪:“老爷子明确地了,他已经将他手里安阳的股份,部给了安晨微,安晨微现在是安阳最大的股,不必通过董事会选举,安晨微就能取代我,成为安阳的总裁。”
“让安晨微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当总裁,只会把安阳断送了。”任灵悦不屑的冷哼,让安晨微当总裁,还不如让她来当,她起码比安晨微能干百倍不止。
“你都明白的道理,老爷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任英豪不怀好意的笑了。
以退为进,先离开安阳,让老爷子自己撑几天,等老爷子撑不下去,就会明白父亲对公司的重要性,然后……原来父亲打的是这个主意,任灵悦忽然明白了父亲的弦外之音,稍稍放心了些,不过还是想一句。“爸,我还是觉得,您太冲动了。”
就那么离开公司,把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公司让给别人,想想都不值。
“悦悦,爸承认,离开安阳是有些冲动,可你知道爸当时有多寒心吗?”起这话,任英豪脸上露出气愤不已的声色,不等女儿话,他继续:“大毕业我就进公司上班,从基层做起,一边上班一边读研究生,再苦再累,我没有一句抱怨,兢兢业业为公司拼搏三十几年。安氏和阳光合并,成立安阳集团,我忙的脚不沾地,协调两间公司的主管和员工,安抚那些有情绪的主管和员工,找新的办公地点,忙着公司搬迁。我牺牲了多少睡眠时间,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公司能壮大,能在市,甚至国企业中占一席之地,让任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家里,我与他做了三十几年父子,我们一家人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孝顺他,到头来,老爷子竟然只是把我当成员工,你我能不寒心吗?”
任英豪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养父的不是,他是老爷子的养子,还是家族里过继给老爷子的,不但姓任,还跟老爷子有些血缘关系,老爷子这样对他,他着实寒心。
二十几年前,老爷子也做了一件让他寒心的事情,那时候他刚过继到老爷子名下,无依无靠,也没有能力反抗老爷子的决定,只能让老爷子夺走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男人怀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等他羽翼丰满,一定将她抢回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
今天,老爷子又想从他手里夺走公司,让绝对不会让老爷子如愿。
二十年前,老爷子正直壮年,他没能力为自己争取,二十年后的今天,老爷子老了,他有的是实力和老爷子抗衡。
“爷爷这次的确过分了。”任灵悦站在父亲这边,和父亲一起同仇敌忾。
“岂止是过分,他简直就是……”后面的话任英豪不出口,叹了口气。“算了,气,不了。”
眸光再次落在棋盘上,任英豪拿起一颗棋子,想了半响,还是没能决定下在什么地,脑海里忽然响起老爷子曾经过的一句话,“下棋最重要的是心境,心境平和,得心应手,心境烦躁,举棋不定。”,将棋子丢回棋盘上,任英豪惨淡的笑了。
老爷子的没错,他现在心境烦躁,所以举棋不定。
任灵悦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父亲,她知道父亲心中自有打算,应该相信父亲,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不安,第六感告诉她有些事情正在脱轨。
“爸,您现在打算怎么做?”任灵悦问道。
“什么也不做。”任英豪回答。“老爷子要安晨微当公司总裁,就让安晨微当好了,我到要看看,一个什么都不懂,专业又与工商管理完不符的丫头片子,能怎么管理公司。”
他早有预谋也不假,老爷子防着他,他也防着老爷子,吃了一次亏,他就乖了,察觉老爷子有意培养安晨微,他让女儿和安晨微交好,鼓励安晨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恰好,安晨微也不喜欢工商管理,听了女儿的建议了珠宝设计。
工商管理和珠宝设计是南辕北辙的专业,安阳交给安晨微,正如女儿所,早晚被安晨微断送了。
公司里的股现在还没发现,等发现了,绝对不会让老爷子这样做。
“安晨微是管理不来公司,但爷爷能。”任灵悦提醒父亲,不要忘了老爷子还在。
老爷子向来明,他忽然让安晨微当公司总裁,一定不会什么都没准备,那不是老爷子的行事作风。
拍了拍女儿放在书桌上的手,任英豪安慰女儿:“你放心好了,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他没有那个力管理公司。”
任灵悦问:“若是爷爷帮安晨微找一个能管理公司的人呢?”
“不可能。”任英豪断然道:“老爷子多年不过问公司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他去哪儿找一个能帮安晨微管理公司的人,就算找到了,以公司目前的混乱状况,那人早晚被吓走,悦悦,你看着吧,老爷子早晚会来请我回去。”
那时候,条件任他开,老爷子为了自己的心血不被安晨微毁于一旦,只能接受他开出的条件,任他拿捏。
任灵悦没有父亲那么乐观,但她知道,自己该的已经了,再多什么,很可能会招父亲不悦,她没忘记自己在医院质疑父亲,父亲罚她不准去公司。
起身走到窗户边,任灵悦看着楼下,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蓦然想起什么,任灵悦回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父亲,问道:“对了,爸,已经过了晚餐时间,爷爷怎么还没回来?”
“他哪有时间回来,这会儿只怕还在公司里忙的天昏地暗,焦头烂额呢。”任英豪幸灾乐祸的笑着。
眸光落在书桌上的白玉棋子和棋盘上,这是他为了讨好老爷子,在老爷子过七十大寿时特意买来送老爷子的,那时候,老爷子很高兴,他以为自己讨好了老爷子,现在想来,他真是太天真了。
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冷酷无情的手段,他二十几年前就领教了,并且教训深刻。
是父亲的那样吗?爷爷真的忙的昏天暗地,焦头烂额?任灵悦很想相信父亲的话,心底隐隐的担忧又无法忽视,她正矛盾着。
“对了,南山疗养院那边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让警找到证据了?”任英豪忽然丢出两个问题。
警的证据和元莉脱不了关系,他担心那件事情也被抖出来。
听父亲问起南山疗养院的事儿,任灵悦打住思绪,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一直和南山那边联络的人是妈妈,妈妈现在又这样,我翻看了妈妈的手机,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南山疗养院那边,我们可能要放弃了。”
妈妈成了植物人,过去妈妈经手的大事情,都会随着没有意识她,一起埋葬。
“放弃就放弃吧,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南山那边随便警如何处置,把我们摘除干净就成。”废掉的棋子不扔了,只会给自己招麻烦,任英豪不怕麻烦,却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招麻烦,便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陪你妈妈。”
人算不如天算,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隔日一早,安晨微特意起了个大早,忍着浑身的疲惫,去公司陪外公,她先打了电话给老吴,约好在公司门口碰面。
任韶光抵达公司门口,车子停下,安晨微过去给他开车门,并扶他下车。
“怎么这么憔悴,昨晚没睡好吗?”下车时,任韶光皱眉问道,外孙女脸色有些发白,眼帘周围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完是没睡好的模样。
安晨微摇摇头,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不想被外公看见她脸红的模样,她会没睡好,完是被荣闻钦折腾的。
她不话,任韶光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没睡好,心疼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外公会解决。”
虽然他没什么把握,但他愿意让外孙女安心。
他的神和体力都不如前,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多,他昨天只坐镇了一天就感觉力不从心,但他不会告诉外孙女,让她平白担心。
昨天任英豪走的那么潇洒,临走时了两次他会后悔,他知道任英豪打着什么主意,哪怕豁出他这条老命不要,他也不会让任英豪如愿。
任英豪想让他低头,不可能。
“嗯。”轻轻应了声,安晨微道:“我相信外公。”
也相信荣闻钦,这句话她没出口,今天早上起床时,荣闻钦也对她了和外公相同的话,叫她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他会解决。
“老先生和微微姐先进公司,我去给你们买早餐。”老吴关上后座车门时道。
“谢谢吴叔。”安晨微颔首道谢,任韶光叮嘱:“买三人份的,你也没吃早餐,上了年纪,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是是是。”老吴感动的连连点头,应了声是才坐进车里,开着车子离开。
“外公。”安晨微挽着老先生手臂,一起朝大厅里走去。“吴叔还很年轻,您怎么能他上了年纪呢!”
“你才能算年轻。”任韶光笑着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道:“你刚刚没看到他感动的都快哭了,不知道多高兴我他上了年纪。”
人家明明是因为您让他多买份早餐才感动的,外公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安晨微刚要反驳,前忽然出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她错愕的将到口话咽了回去。
“少夫人,大少派我来听候您差遣。”男子声音温和,表情……他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