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三点钟了。
夜色寂静的只剩下风声,和一串高跟鞋踩击地面发出的声响,缓慢而有节奏。
郝丽娜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悠悠地走着,激情退去,神智逐渐清醒,她在那家宾馆选择了逃离。
郭扬生没有拦住她,他静静地靠坐在床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可还有更多她所看不清的意味在里面。
当她开门正要往外走时,郭扬生突然开口了。
他问:“你后悔吗?”
她的脚步顿住,没有细想,转头回道:“我后悔啊!我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是啊!如果早一点遇到的是郭扬生,她就不会经历这段如同爱情坟墓一样的婚姻。
她就不会爱上那个永远只爱工作不爱女人的龚墨,她也就不会选择背叛。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啊!
她微微一笑,没有停留,曼妙的身影很快在门边消失。
郭扬生默默闭上了眼,将自己深深陷入了被子里。
郝丽娜脚步不停,任凭风撩起她的长发,在风中缠绕、飞舞。
不过短短几个时,让她平淡如同死水的生活泛起了波澜,她享受其中也想继续沉沦下去。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去做什么。
眼前不远就是她同龚墨的家了,今天她回去已经把该拿的西都给拿走了。
唯剩下沫儿,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走。
龚墨喜欢孩子,她是知道的。
也许是想给他留下一个心里慰藉,只要孩子留下,他会很快释然,不会怨恨她多久的。
她希望是这样的。
她在楼前停下,仰头望着十三楼的位置,她一时间竟没有勇气走上去见他。
其实龚墨对她很好,不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是让你能感觉到他在身边,却触碰不到他的存在。
他的爱深沉而内敛,如同细水脉脉,一点一点渗进你的心田。
可他忘了她也是个女人啊!需要时时刻刻被爱关怀,她等不及他的爱,也希望自己不在为爱受伤。
人生不过区区数十载的光阴,她没有那么伟大,既然不适合自己,便要果断放手,不负青春,也不负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毅然坚定地抬脚步上石阶。
“你回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郝丽娜步子一滞,她缓缓转过身来。
龚墨仍旧穿着白日里那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整洁不染纤尘,他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让自己狼狈。
郝丽娜勉强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
“嗯,正好,我也想找你谈谈。”
已经这个时间了,他还没有睡,看样子像是刚从外边回来。
有可能是他才刚下班,正好同自己碰到了一起。
龚墨的眼里尽显疲惫,只是夜色太浓,他的瞳仁又太黑,那所有的疲惫都被墨色给遮盖住了,让人看不出来。
打她手机不通,他找寻了太多她平日里喜欢去的地,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尽管身上已经疲乏不堪,可龚墨还是什么都没多问,他只点了下头。
“那就到那边的长椅上坐会好了。”
郝丽娜同龚墨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彼此间隔着一段距离。
晚风微凉,他们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冷意,沉默了片刻,郝丽娜率先出声。
“沫儿她睡下了吗?”
原想直接道出来意的,可是一张嘴她又绕了个弯子。
“刚刚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给月嫂打过电话了,沫儿她很乖,没哭也没闹,很早就睡下了。”
“哦,那就好。”
郝丽娜低着头,看着自己衣服上泛起的细褶皱。
龚墨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衣衫单薄,处在冷风中叫人看着都觉得冷。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她。
“穿上吧,夜里冷。”
郝丽娜抬眼快速地瞥了他一下。又很快移开了,她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外套。
“不用了,我不冷,你穿上吧。”
她的疏离和婉拒,龚墨怎么会看不出,他也没再强求,把外套放在了长椅上,放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像是一堵墙,彻底地将他们隔离。
“龚墨,我们结婚多久了?”
“一年一个月零六天。”龚墨回答的很干脆。
郝丽娜愕然,没想到他竟记得这么清楚!
压下惊讶,她马上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笑笑:“我以为你早就记不得了。”
“丽娜,跟我回家吧。”
龚墨转过身,开始正视她,他言语恳切,像是在央求。
没问她去了哪里,也没问她遭遇了什么,他真的就这么对她放心?还是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认为她不会离开他?
郝丽娜在心里冷笑,“龚墨,我是来跟你分手的,我想我们在一起不适合。”
龚墨微微愣了一下,从她这次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彻夜不归,找寻不见,龚墨知道她定然有了其他想法。
只是他还真没想到她是来和他谈分手的,很突然,却不意外。
“你真的想好这么做了吗?”不问为什么,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是啊,我想好了,与其在一起这么痛苦,倒不如分开。”
“那沫儿呢?你想过她吗?”龚墨继续追问。
“沫儿是你的孩子,当然是留在你的身边,我什么也不要,只希望你能放我走。”
郝丽娜的态度很坚决。
听了她这样的回答,龚墨的心微微有些痛,兹兹蔓延,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很多。
也许真如她所的,他这一生只爱工作,却疏忽了挚爱至近之人。
他在弥补,可她早已看不见了,既然如此,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分开吧,也好。
“房子什么的,我都留给你,只要沫儿我会带她走。希望即便你离开了,以后也要常来看看沫儿。”
龚墨站了起来,拿起他的外套,便要走。
郝丽娜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她想开口再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给她咽了回去。
果然,他所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沫儿一个人。
而她,只不过是他用来繁衍后代的工具,这下,她总算是看清他了。
那么,他们之间只好再见了。
长椅上空了,人去风还在,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