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你愿意跟我去我家里看看吗?”
芳能够不嫌弃他,张铭自然乐意。他也觉得他们的年纪不了,是时候确定关系了。
但张铭有张铭但难处。他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一贫如洗,他这些年来,没有一分钱的余钱,真的娶不起老婆的。一直不敢提议带芳回去相看的。
芳羞涩地点头。
张铭也很高兴,就带着芳一人提着两大袋的西,走上了去省城的路。
晖尔这几天因为不能去诊所,就觉得特别无聊。
这个星期天的早上石湘蓉来校找她,是外公六十岁的生日,问她去不去邵市给外公贺寿。晖尔正纠结着今天该如何度过,想着要不要去找子阳哥哥時,就答应了石湘蓉去邵市。
晖尔时候跟着石湘蓉或卫中新去过几次邵市。
作为一个地级市的邵市,它是一座具有二千五多年的历史古城,你看着那古色古香的旧城街道,看到那高大繁华的百货大楼,那些长得要比乡下人白净、抬着头走路的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城里人,你就会觉得,这城里确实有它的神秘和骄傲所在。
有它令人向往的盛大和可贵所在。
这次毕竟是外公石三祝六十岁大寿,不仅石湘蓉带着晖尔去了,另外奶奶石娥英,大姨石湘芸带着大儿子张一凡,舅舅石上游带着他的女儿石梅,都一同去了。
外公住的家并不大,就是前后两间房间,外加一个厨房。所以两间房里都放着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一些柜子等。显得有些拥挤。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上厕所要到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去。
现在,外公后面的三个孩子,舅舅石庆游和姨妈石湘楠都已参加工作并结婚,搬出去住了,家里只有舅舅石好游。石好游现在只有十七岁,跟叔叔卫能一般大。
别看他们住的房子不大,但一到这里,就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城乡差别:城里的舅舅和姨个个长得那么地健康和白净,就像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城里人的气质和自信;而乡里来的他们三姐弟,个个又黑又瘦,话低声下气,眼神躲闪,毫无风度气质可言。就连家境稍好的石湘蓉,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对比,就让人感到格外的心酸和心痛。
晖尔走在前面,主动喊了外公和后外婆,也喊了城里的几个舅舅和姨。
石湘蓉,石湘芸,石上游也都喊了“爸”和“妈”。
但晖尔看到,后外婆秦丽芬,只对自己和石湘蓉、石娥英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对大姨石湘芸和大舅石上游和他们的孩子,完就是一张冷脸,理都不理。要不是外公石三祝在招呼大家,在撑场面,这样的相见就显得太冷漠和尴尬了。
晖尔看了看石湘蓉、石湘芸和石上游,她们面对这个从就抛弃了她们、从没有照顾过他们一天、让他们经常挨饿流落街头、不得不到乡下去跟着瞎子奶奶过活,到现在还对他们冷脸相向的后妈,喊出那个“妈”時,会是一种怎么的心情?
一定也是忍着心和恨,喊得十分地言不由衷吧。
后外婆对晖尔和石湘蓉有点笑容。那是看在卫中新的份上。因为卫中新那么有出息,在外面当领导,让人不容觑。
晖尔一走进外公的家,就被第二间房间里一柜子孩书给吸引住了。不仅拿出几看了起来,还拿出几来给张一凡和石梅看。
那些孩书有上百,都是舅舅石好游从购置的。
当石湘芸她们在乡下还要经常面对饿肚子的情况下,舅舅石好游还能买这多的孩书看,可见他们在城里的生活要优裕得多。
在前一世晖尔就知道,后外婆秦丽芬担心外公石三祝拿钱去补贴前面的三个孩子,就将养活一家五口的一切开支部压在外公的头上,她自己有工作,却从不拿出一分钱。
以至于二十年后,外公石三祝去世了,秦丽芬自己存下了三十几万元,这些钱也都留给了她的三个子女。这些都是后话。
为了省钱,外公买了些菜在家里待客,在忙绿做菜的是城里的姨父张强。
张强不到三十岁,人长得高大而英俊,却比较憨厚,脾气好,在家也是唯姨妈石湘楠是从。
见张强一个人在忙绿,石湘蓉立即上前去帮忙。
做了八大碗菜,有鸡,有鱼,有肉,还有难得见到的墨鱼,也算是十分丰盛的了。
大人们挤挤地坐成一桌,张一凡和晖尔他们几个孩子就端着碗夹些菜坐在一边吃。
“二姐,姐夫没回来呀?”舅舅石庆游问道。
“中新之前因为朝辉住院的事情,请了长假,现在要到春节后才有假期了。”石湘蓉道。
“姐夫怎么突然就转业回地了?他在铁路部门收入还不错吧?”姨妈石湘楠也问道。
“他是国家的人,国家安排他去哪里就去哪里。收入嘛,还行吧!”石湘蓉笑道。
“我还是喜欢姐夫在部队做军官,能够打枪,多威风啊!”舅舅石好游无比向往道。
饭桌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卫中新举行,仿佛卫中新是他们的偶像,带着一种神秘的色。
人都是很势力的,特别是城里人。谁有能力谁有出息,就受人敬重。而像石湘芸和石上游,他们提都不会提及,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人情冷暖在这里就对比得特别强烈。
难得吃上一顿这么好的饭,正是长身体的张一凡和石梅就吃得特别快,特别多。大人们喝点酒,吃些菜,絮絮叨叨,还没开始吃饭,张一凡就已经吃完第三碗饭了。石梅年纪,也吃了两碗饭,还要去装第三碗。
石上游只好象征性地给石梅再装了些饭。
而当张一凡再去装第四碗饭時,秦丽芬那双带着极度憎恨和厌恶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他。吓得张一凡立即将碗放下,不敢再盛饭了。
众人都没有话。
就连大姨妈石湘芸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也认为他不知分寸,在这里丢人现眼,觉得很没面子,脸都气白了。
晖尔一见,不禁心生怒气。她走过去将自己的饭倒进了张一凡的碗里:“凡哥哥你吃吧!我吃饱了!”
张一凡什么也没,只是默默地将碗里的饭吃完。连菜也不敢去桌上夹了。
几年也不曾来这里吃一次饭,几年了来这里吃一次饭,还要看人脸色,受人嫌弃鄙视,饭都吃不饱。要不是看在外公六十大寿的份上,晖尔可能直接就走人了。
晖尔就想,下次进城就带他们去吃大餐,她买单,绝不再看秦丽芬的脸色了。
家宴终于在虚假的和蔼的气氛下落幕。石湘蓉她们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她们一行人又去看望了在邵市的姨奶奶石云英。石云英是石三祝的亲妹妹,也是石娥英的堂妹。因为秦丽芬不养护前面的三个侄儿,她跟那个秦丽芬一向不通来往,所以这次石三祝的生日她没有出席。
看望了姨奶奶后,她们一行便坐最后一班车回家了。
大家一路上都在姨奶奶的事情。
姨奶奶石云英这一生都没生养子女,她跟姨外公想要从这些亲戚的子女中收养一个孩子,以备将来老了也有孩子在身边,不至于太过孤单。
这个孩子的年龄不能太,要在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太了不好养活,太大了,又难以培养起感情。
因为能被姨奶奶收养,就变成城里人了,就能解决城市户口,就能安排工作。命运就能改变了。所以竞争还很激烈,大家争着想要把自己的子女送给她做养子。现在还没决定下来到底收养哪一个。也不知道哪个孩子能这么地幸运。
车到卫家镇上時,已近黄昏。诊所里已经亮起了灯光。
这个时候,子阳哥哥是在看书,还是在给人看病呢?
晖尔很想去看看。
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想不想她?
昨天下午才听了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温大夫放弃了推荐去上大的机会,将那个指标主动让给了另一个知青张铭。这是多么令人惊奇的事情啊。
谁都知道去上了大,从此就吃上了国家粮,就有了稳定的工作,前途远大,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
这样的机会,温大夫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真不是一般人啦!
晖尔听到这些,就会心地笑了。
她当然知道,她的子阳哥哥不是一般人。
原来,子阳哥哥要她这一个星期不去诊所,对外造成他们吵架了的假象,其实就是为了做成这一件大事。他为了不将她牵涉其中,为了不给她留下任何隐患,才让她隐身一段时间。让外界看到,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当然也知道,他就是做给廖家、做给廖嘉珍看的,这件事情跟卫晖尔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有事只管冲他去,别管伤害晖尔。
她不是个胆的人,不是一个遇事就躲在背后的人,她之所以愿意听从子阳哥哥的这种安排,是对他的信任,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是为了让他专心去做他的事情。
现在还不到子阳哥哥的一个星期,他的一个星期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她这个时候去找他会不会给他添乱呢?
晖尔看着诊所里的灯光,站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遵循她跟子阳哥哥的承诺,离开了。
不就是一个星期嘛,再忍几天。
她或许想不到,这个时候,林丽莎正在诊所里,为她前去探路。
林丽莎和花这几天一直陪伴在晖尔的身边,她们见晖尔除了那个旁晚强势地怼廖嘉珍外,别的时间她一直都比较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同温子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温子阳放弃了去上大的机会这么严重的事情,晖尔都表现得毫无波澜,一点也为他感到可惜。这些都太反常了。太不符合晖尔对温子阳对感情了,太不符合晖尔的个性了。
难道温子阳真像贺花所的那样,跟廖嘉珍好上了?而晖尔因此对温子阳彻底失望了?
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地麻木?
林丽莎想来想去,决定亲自来探个究竟。看看温子阳的反应。
走进诊所一看,廖嘉珍居然就在里面!
林丽莎心情一下就不太好了。
温子阳果然跟廖嘉珍好上了?这个伪君子!
“林丽莎同?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温子阳到面色如常,向林丽莎打着招呼。
廖嘉珍却充满敌意地看着她。
林丽莎一看到廖嘉珍那不善的目光,就不禁斗志高昂。
“温大夫,我这两天怎么老没胃口,不想吃西,神不好,人也瘦了,想请你帮我看看!”林丽莎走上前,坐在了温子阳的面前。
温子阳看了看林丽莎的舌苔,又问了几个问题,就给林丽莎号脉。
廖嘉珍的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丽莎。她她人瘦了,她怎么没看出来?
温子阳给林丽莎号过脉后对她:
“你没有什么问题,食欲不好,可能是这段时间心思较重,晚上没睡好的原因。放宽心,多喝水,就会没事了。”
“哦!”林丽莎着就要出看诊费。
但温子阳没有收取的看诊费,却突然问道:“林丽莎同,晖尔这几天还好吗?她身上的伤好了吗?”
林丽莎正要质问他为什么不理晖尔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问起了晖尔的情况。
这倒出乎林丽莎的意料,按理,他不应该当着现任的面问起前任的情况吧。
这么,他心里还是有晖尔的?
或者,他根就没把廖嘉珍当回事?
林丽莎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
“晖尔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校医明天再换一次药就没事了。但她的心情不太好,这几天都不跟人话!”
林丽莎故意这么着。
“哦!”
温子阳在心里会心地一笑,面上到没表现出什么来。
这个西,鬼灵的,唬人的领倒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