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政策不变,她作为当权派子女,她以后肯定是能保送去上大的。如果真的国推行了高考,人人都可以参加高考,凭成绩录取。那她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廖嘉珍跑回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了潘景美。
潘景美一愣,当即给予了否定。
“这不是妖言惑众么?她凭一个梦,就能认定国家的政策?她将我们的国家领导人置于何地?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播出去,岂不是要引起社会的动乱?”
潘景美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上了一丝狞笑。
卫晖尔啊卫晖尔,你的死期到了!
像这种无中生有,散播谣言,妄议国家政策,在这样一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期,是可以作为阶级敌人妄图制造混乱,颠覆国家政权的典型,来上纲上线来给予专政,甚至枪毙的。
上次想制造谣言,毁坏清白,来打击卫晖尔,让她再也没脸靠近温子阳,从而达到分开卫晖尔和温子阳的目的。谁知这个卫晖尔居然把那样不堪入耳的流言,当成耳边风,毫不在乎。不但没有伤及她分毫,反而差点将她们母女暴露在人前。
当时要不是潘景美老谋深算,谋划在前,她们母女那次就暴露了。
实在是可恶!
那么这次,这么大的问题,这种妄想颠覆国家政权这么大的罪行,看你还能如何逃的掉!
潘景美将自己这个陷害的想法告诉了廖嘉珍,廖嘉珍立即欢呼起来,她开心地抱住潘景美不放:
“妈,你真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次卫晖尔死定了!再也不能放她出来了!”
潘景美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背,不无得意道:“我的女儿,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流言是从校悄然而起的。
听到这个消息,有生不敢相信,自从他们有了记忆起,这上大不都是保送的吗,美其名曰:工农兵大!一个公社十几万人口,一年也就一两个指标,可金贵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上得了的。
有的生听了,非常振奋。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只要凭成绩上大,这可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子女,也有希望上大了,也能凭自己的刻苦习改变自己命运了。
那些认识花的同,听这件事情是从花那里传出来的,都跑去花面前指责她:
“贺花,我们是这么好的同,这样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们听!像瞒私崽一样,怕我们成为你的竞争对手啊?”
花一听,大吃一惊:“我不晓得有这样的事啊?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莫装模作样了,贺花!现在这个事情都传开了,都是你出来的,你还装聋作哑啊?”
“我什么时候过啊,我也是才听到的啊!”
贺花有口难辩,她急冲冲地去找林丽莎。她仅仅只告诉了林丽莎,这件事情就传开了,莫想到林丽莎是这样一个人!她是想害死晖尔啊?
贺花跑到四十三班,没见到林丽莎,只看到梁桓。
“梁桓,林丽莎呢?”
“林丽莎刚刚被我们班主任叫去了!”梁桓不无忧心地看着贺花。
果然是她传出去的!
这个林丽莎太让人失望了!她和晖尔对她那么好,没嫌弃她,还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对待,她居然出卖她们!
“晖尔呢?晖尔在哪里?”花很着急。
她得立即将这个情况告诉晖尔,向晖尔请罪,也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晖尔可能去诊所了吧!”梁桓道。
花也没磨蹭,快步向诊所走去。
“贺花,你等一下!”梁桓突然叫住了花,他走到她面前,一脸肃沉道:“贺花,77年恢复高考的事情是你的吗?”
花也用同样肃沉的神色看着梁桓:“是林丽莎这么的吗?”
“我到莫听林丽莎过,但很多人都是你出来的!”梁桓道。
花阴沉沉地看着梁桓:“我莫过!一定是林丽莎陷害的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贺花?”
“你问我,我问谁去?”
花没有再跟梁桓纠缠,继续急冲冲地往前走。但还莫走出校门口,就被几个民兵架住了双手:
“你是贺花?跟我们去公社走一趟!”
“你们要干嘛?干嘛带我去公社?我又莫犯法,我不去!我不去!”
但她哪里还反抗得了?被两个民兵像抓着一只鸡一样往前走。
刚走到公社门口,就看到林丽莎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丽莎看到贺花也给抓来了,担心地看着她:“花!”
贺花一看到林丽莎就怒不可竭,冲着林丽莎就吐口水:
“我呸!林丽莎,你个叛徒!浦志高!出卖朋友!你这个地主、u派分子的女儿,不得好死!”
林丽莎脸色刷地惨白,她望着花的背影,吼道:“我没有!”
花这话太没情义了,不光她是叛徒,还将她是地主和u派分子的女儿这个事情又给捅了出来。这就让林丽莎很是伤心。
因为父母身份的问题,一直压得林丽莎抬不起头来,让她很自卑。来这几个月来,因为有了晖尔和花这两个好朋友的扶持,让她有了温暖,有了自信,可是没想到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友谊就这么脆弱吗?
林丽莎心里很难过,又流下泪来。
她往校走去,一下看到了诊所的向。她觉得这个事情应该跟晖尔谈谈。
这两天,晖尔的情绪也很低落,一个人独来独往,连她和花也不大理会,上完课就去了诊所,晚上一回宿舍就睡下了,让人想要同她些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林丽莎不知道晖尔这两天情绪低落的原因,但花被抓去公社的事情,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必须要告诉晖尔了。
她走向诊所。
温子阳正在给病人看诊,而晖尔正趴在另一张桌子上,神情萎靡,倒像个病人。看到林丽莎来了,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等那个病人走了后,林丽莎这才用手轻轻地推了推晖尔:
“晖尔,花刚刚被民兵抓去公社了!”
晖尔的眼睛猛然睁开:“为什么?”
“晖尔,我感到要出大事了!”
林丽莎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将花将77年将要恢复高考的事情是如何告诉她的,和这两天校里这个事情如何发酵的,都告诉了晖尔。
“今天上午,我被莫名奇妙地带去了公社调查,现在花也被带去了公社,我感到这件事闹大了,好像要出事了!你怎么办啦,晖尔?”
晖尔的身子从桌子旁猛然坐直,她看着林丽莎道:
“是我害了花!如果我不把恢复高考的那个梦境告诉她,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个事情了!”
这两天,晖尔还一直沉浸在姑姑第二次自杀的自责中。
她觉得姑姑的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都是因为她当初的疏忽,没有及时采取措施,挽救姑父的命造成的。
如果姑父不死,姑姑就不会这么崩溃。
她发现,她的这一世的到来,除了改变了一些她跟子阳哥哥的生活轨迹,别的什么也没有改变。比如,舅舅生下智障儿;比如,大叔叔的婚姻大事;比如,姑姑的命运。她一件事也没有改变!她一想到这些,就不禁十分诅丧。
她知道她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去改变每一个人的命运,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能得到解决。但她看到这一件件事情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这种心情是真不好受。比前世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发生的事情,更要让她沮丧万分。
虽然子阳哥哥对她的安慰让她心情有所改善,但要她一下像过去一样地开朗,欢笑,她还是做不到。
所以这两天,校里有什么西在发酵,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都一概无知。
是她又一次疏忽了!
她应该想到花那样一个性格,在林丽莎是否退的这件事情上,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的。但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人利用,掀起了惊天事件来。
“这次事件是因我而起,我去把花换回来!”晖尔神情决绝,毫无畏惧。
“晖尔,你先别鲁莽,想想清楚再做决定!”林丽莎急了。
要知道事情如果是这样,她是不会将这个事情告诉晖尔的。
“我怎么感觉,这个事情就是针对你来的!你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温子阳也道:“晖尔,我觉得林丽莎得对,你要是去换花,就等于投案自首,正中了别人的圈套!”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来就是我梦到的,是我告诉花的,怎么能让她去为我承担?”晖尔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晖尔转过身去对林丽莎道:“丽莎,你是不是因为我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花、却没有告诉你、没有阻止你退而难过?觉得我不信任你、没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
林丽莎低着头:“一开始我是很难过,但现在我明白了!”
“嗯,你很聪明!”晖尔一下抱住了林丽莎:“我不告诉你,不只是为了保护你,而是因为我知道理发员这个工作,现在对你和你的家庭很重要,而且不影响你以后的前途。具体的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只管安心地去工作!”
“相信我,丽莎!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好闺蜜!这个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改变!”
林丽莎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嗯,我相信你,晖尔!”
晖尔由转过身来对温子阳道:“子阳哥哥,我回去看望一下我妈和朝晖海晖,就回来直接去换花出来。我可能不回来跟你告别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担心我!”
温子阳还来不及反应,晖尔就向他和林丽莎道别,微笑而去。
“怎么办啦?温大夫?”林丽莎心里十分不安。
“林丽莎,你先回去上课,晚饭后,你和梁桓一起来我诊所,我们商量一下对策!”温子阳道。
“好的!”林丽莎一听温子阳这么,心里一下就安定了许多。
晖尔买了两斤肉,又买了些别的好吃的,向家的向走去。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很多的事情。
她知道她这一进去,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所以这一路到有了几分悲壮的味道。
她想直接就去将花替换出来的。但还是想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重世为人,家人亲人对她就显得尤为重要。
她也要想想对策。自己这一去,就真能替换回花吗?会不会就是自投罗,花也救不出来?
还有就是,花这人还是太单纯太简单,许多事情没有头脑,才会犯下大错。这一次让她在里面好好地反省反省,吸取教训,对她也是一种历练。这也是晖尔并不急于去替换花的原因。
晖尔回到家,给朝晖和海晖带来了惊喜,他们虽然几天前才见到了姐姐,但她们还是恨不得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因为姐姐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
晖尔将买好的猫耳朵递给朝晖和海晖瓜分,将猪肉递给了石湘蓉。
“又买肉了?这不是浪费钱吗?才过年吃过肉的!”
看到晖尔又买了猪肉,石湘蓉就很心疼钱。她觉得晖尔这个孩子太不把钱当回事了。现在谁家里不是一分钱掰着两分用。这孩子到好,恨不得天天吃肉,这怎么吃得起啊,家里要用钱的地不知有多少呢。
“妈,只要吃进肚子里,长在身体里,就不是浪费!你不用心疼钱!钱是可以挣的,身体才最重要!”
晖尔搂着石湘蓉道。
石湘蓉知道不过她,便问道:“晖尔,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又不是星期天,又不放假的。不是几天才见过的嘛,这是有什么事吗?”
晖尔搂着石湘蓉撒娇道:“不是星期天就不能回来了吗?我想你们了,想回来看看你们,看看朝晖的腿不行吗?”
朝晖一听晖尔提到了他的腿,便激动道:“姐姐,我可以走路了哦!我走给你看!”
罢,朝晖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在地上走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拆掉石膏,但那一步一步踏在地上,还是挺坚实的,稳定的。不再像过去那样左右摇摆,软绵绵的了。
晖尔很高兴,立即给朝晖鼓掌:“嗯,朝晖真棒!”
姐姐的肯定让朝晖脸上泛上了红光,他又走了一会,才停下来休息。
海晖长高了些,晖尔抱起她来有些沉:“海晖,你好像重了哦!”
“她怎么能不重?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的肉!”石湘蓉还在心疼肉钱。“还有,她也不知道谁给的钱,每天总是会去代销店买几分钱的纸包糖吃!”
海晖对石湘蓉的评论有些不满,反驳道:“我每天都在长个子,当然会重的呀!”
“没错!我们家海晖天天都在长个呀,当然要吃好吃的啦!”晖尔笑了。
“反正他们呀,都被你这个姐姐给惯坏了!”石湘蓉摇头道。
晖尔并没有在家待很久,她放下海晖,又悄悄地给了她一块钱。就走了。
石湘蓉想要留她在家里吃晚饭,晖尔都没答应。
石湘蓉看着晖尔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晖尔又去看望了八奶奶和八爷爷。石娥英因为姑姑卫芝丫的情绪不稳,去陪伴卫芝丫去了。
想起了姑姑,晖尔心里有一阵叹息和懊恼。
回到镇上,晖尔没有回校,而是直接去了公社,找到了关押贺花的地,要替换花出来。
“国将要恢复高考的事情,是我在一次做梦時梦到的事情,跟贺花同没关系,是我告诉她的!你要抓就抓我,把她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