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隔离区,这边也有医生,黑人伙伴或坐或立,唯有眼睛特别明显闪亮,透着恐惧和绝望。
他们知道病毒让他们村死人了,他们身上有可能也有病毒。死亡离得这样近,让他们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最靠近外围的妇女跪在地上,用粗糙乌黑的双手抓着沙子往胸口抹。她呜呜咽咽地不知着什么,厚厚的嘴唇因为难过咧出难看的弧度。
洪泉扛起摄影机开始拍摄,这正是很好的新闻镜头。
坐在区域正中央的老者突然站起来,冲他嚷嚷。
洪泉这才看出老者与其他人的不同。他黑得发亮,身上的衣物光鲜亮丽,手上和脖子上戴着金属装饰。站起来后肚子外挺,一副老爷做派。这个人,可能是村子里的酋长。
他立刻放下摄影机,把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酋长站起身后,旁边跟着站起七八个黑人伙,往这边走来。
一旁的医生立刻把洪泉往外面赶,然后安抚酋长。酋长依然叽哩哇啦想要抓洪泉。洪泉把摄影机打开给他看,他闪躲一下,继续攻击洪泉。
洪泉删除了刚刚拍摄的画面,给酋长鞠躬道歉。看来在这个村落里,酋长就是老大,虽没有编制,却是吃皇粮的管理者,受到当地官的承认和尊重。
陶花幺想起,有的地会有信仰,认为拍照和摄像会破坏他们的灵魂,把灵魂给吸走。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是那样就严重了。
经过一番漫长的沟通,酋长渐渐平复了心情。毕竟非洲也在发展,电子产品也普及起来。他只是觉得他不被尊重,扛着摄影机前来的二人没有跟他打招呼就拍摄,他非常不满,他需要彰显自己的权威。
陶花幺和洪泉面面相觑。上,酋长在非洲被国人称作“土皇帝”,是有一定道理的。
洪泉点头哈腰给他赔罪,就差跪下磕头了。
出师不利,酋长虽然不再生气,却也不同意他们拍摄采访。陶花幺只好悄悄打开话筒录音,以确保回去之后能够形成字记录。
另一边,沈宫阙一队抽取尸体组织准备带回去化验,然后抬起担架出去火化。途径隔离区,妇女突然跑了过去,跪在他们身边,抓起沙子往蒙起来的担架上掩埋。
也许是她的亲人,她很悲伤,炎热的环境下她的声音带着粗气,沙哑粗粝的嗓子隔着厚重的隔离服,也摩擦着陶花幺的耳朵,刺疼尖锐。
抬担架的人没有停留,默默走过她的身边。
陶花幺站在旁边,目光从崩溃的妇女绕到目不斜视远去的沈宫阙,他那样淡定,真的不怕吗?她很害怕,死亡这样近,他这样远。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滚滚浓烟。
医护人员把村子的饮用水和食物都喷上了消毒液,村子里边边角角也洒了一边。酋长自从那边火化开始,就一直在闭目祈祷,念念有词地寄托自己的信仰。
消毒快要结束时,洪泉带领陶花幺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