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十个脑子想,他都想不到,省里派来的记者会是陶花幺。
她是什么样子的,在他心里,就该是温室花园中最娇艳的一朵艳丽牡丹,妖媚多娇,需要恰到好处的滋养与呵护。
在这种干燥荒芜的赤道地带,怎么会有牡丹出现,又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推开隔间的门,他看见她满头大汗地躺着床上,表情委屈巴巴带着绝望。
刚刚那个医生出去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真的没救了,那个医生还没回来。她想不起来疫情的症状,但是隔壁间的陆白已经上吐下泻毫无止境,几近崩溃。
听到门响,她挣扎着抬起头,微红的眼眸含着水光,湿漉漉地看向来人。
看清之后,嘴一扁,眼泪就决堤而出。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为了他不惜千里行程踏上跨国航班而来,甚至昨天下午她还满心欢喜地想象着,“突袭”了他之后,会是怎样的惊喜与激动。
那个人就站在门边,皱眉审视她。她所有的想象都化作泡影,只有恐惧担忧。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逆着光,影影绰绰。她躺在矮矮的病床上,恍然间,仿佛回到她出车祸那天,满眼的远光灯,他如天神降临,面色严峻地凝视她。
“你不要过来,快去穿衣服!”
“……”
他走到床前,半跪着蹲下身子与她齐平,眼底是飓风席卷后的清寂狼狈。他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很烫。
轻轻用指腹帮她抹去汗珠,一丝不苟地替她把头发掖在耳后。
在医院里的梨花烫早已披肩,扎起来可以握成一个团团的丸子包。这样致的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深入恐怖的病毒腹地,还感染了折磨人的疟疾。
“怎么会是你。”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下,“昨天是你。”他没有认出她,但她一定认出了他,才执意向他走去。
陶花幺尽量往后面靠,屏住呼吸。她害怕传染给他,但是他干燥温热的大手让她贪恋,让她心安。
“你先去穿隔离服好吗,我不能传染你。”她的声音晕染着哭腔。
他想了一个星期的声音,却并不期待以这种式听到。“别怕,是疟疾。”
疟疾?这个她知道,非洲高发的一种虫媒传染病。她确实不心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到过。哪里想到命中率这样高。
“只是疟疾吗?我不会传染你吗?”她把手放下来,苍白的脸颊上有明显的手掌印,因为虚弱尤为显眼。
“不会。”
陶花幺浑身放松下来,开始放肆呼吸新鲜空气。她眨巴着眼睛,与目光深深的沈宫阙对视。从对的脸上,她看到心疼和无奈。
想也不想,她往前一扑,从病床上直接勾住他脖子,紧紧把他勒住。
软软的冲击力让他后倾了一下,然后双手护住她。轻轻一带,抬腰坐到床边,把她圈在怀里。
她瘦了。
陶花幺狠狠嗅了口他身上的气味,终于觉得自己还活着。
“你有没有事?昨天你也去那个村子了。”她闷声问道。
“自己都泥菩萨,还有力关心别人。”
“你又不是别人。”
沈宫阙勾唇,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