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成瀚约好在1号这天一起坐早上八点的大巴车,直接从镇上去迁安。
因为父亲会亲自送她到镇上,所以成瀚提前出门,先赶到镇上坐上车等她。
看到卢辛语上车,他立即站起来朝她挥手,却没想到卢辛语背后冒出个人来。
“嗨,成瀚哥!”卢语洁欢快地朝他挥手。
成瀚的手顿时僵住,望向卢辛语,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卢辛语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卢语洁这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立即道:“哼,我是来帮你们打掩护的好不好?你们应该感谢我的!”
“好好好,感谢你。”成瀚连忙道,深知未来姨子不可轻易得罪的道理。
卢语洁却是个顺杆往上爬的鬼机灵,连忙抱着双臂,大眼睛咕噜一转,道:“我知道成瀚哥的感谢肯定不光是嘴上而已,对吧?”
卢辛语扶额,连忙把她推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你给我老实坐好。”
卢语洁委屈,“所以你就和成瀚哥坐一起,准备抛弃你的亲妹妹是吗?”
卢辛语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成瀚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笑着对卢语洁道:“等我从美国回来,给你带礼物怎么样?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照顾好你姐,尤其要注意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姐,知道吗?”
“哟呵呵!”卢语洁忍不住打趣成瀚,“成瀚哥你这么紧张我姐啊!行,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卢辛语简直被他俩的对话雷翻了,索性闭眼装睡。
成瀚搞定姨子后,确定车上都不是认识的人,胆子就大了,抓过卢辛语的手把玩起来。
“别睡了鱼丸,起来和我话吧,一会儿我就走了。”
听到他透着可怜的声音,卢辛语终是不忍心,睁开眼白了他一眼,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你躲什么,我都看过了,没有认识我们的人。”成瀚低声笑道。
卢辛语嘟嘴,“我妹不是吗?”
“那是自家人,不算。”
“你倒是很会收买人心啊。”
“嘿嘿,过奖。”
……
两人一路斗嘴,倒也不觉得无聊。
其实卢辛语也只是不想让气氛变得压抑而已,车子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代表着离他们分别来近。
她舍不得。
可她依旧留不住时间,也无法去阻挡成瀚往前的步伐。
终于,三人来到了迁安市火车站。
卢语洁这只跟屁虫也算是识趣,在火车站外面等,没有再打搅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
卢辛语则买了站台票,和成瀚一起进了火车站。
这是趟过站车,站台上排了许多人,暂时还没瞧见火车的踪迹。
因为人多,成瀚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卢辛语忍不住抬头看他,再次叮嘱道:“去到省城记得给我打电话,明天上飞机和下飞机也要打,后天也一样。还有,把你两趟航班号都发给我,我要确定你平安落地。到了那边安顿好就给我视频,要是忙的话发信息也行,总之要照顾好自己。那边冬天特别冷,别要风度不要温度,多穿点儿,帽子手套什么的也都戴上。出去收敛着脾气,别和别人起冲突,毕竟异国他乡的,我怕你吃亏。还有,饮食面,少喝可乐,少吃油炸食品,偶尔也犒劳下自己去下中餐厅。还有,打零工要注意……”
成瀚直接低头,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卢辛语张大了眼,站台上人多得要命,她羞得连忙伸手捶他。
成瀚这才松开,然后把她拥进了怀里,手掌牢牢地按着她的头,心中万般不舍。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沉默了下去,只有这种离别的、沉重的氛围在蔓延。
过了许久,卢辛语才闷闷地问:“都听见了吗?”
成瀚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扳过她泪眼迷蒙的脸,努力地牵了牵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答道:“听见了,都记着呢。冬天要多穿衣服,注意身体;要少喝可乐,少吃油炸食品;打零工要兼顾习,不要累着;想家了就给你和家人打电话;有什么委屈绝不藏在心头,一定要告诉你对不对?你都过好几遍了,我都记下了。”
“嗯。”卢辛语吸了吸鼻子,这才好受了些。
成瀚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也叮嘱道:“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是,一个人在校,不要太逞强了。以后我们挣钱的机会还多的是,这期你不许再像上期那样打工了,身体吃不消不,晚上回校也不安。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去找崔明浩,我都和他好了,而且他是祝薇薇的男朋友,也会很乐意帮你的。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告诉我,不准一个人哭鼻子。吃西一定要准时,不准晚餐吃个面包就糊弄过去……”
“行了行了,你比我还啰嗦呢。”卢辛语连忙扯了扯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再下去。
再下去,她的眼泪就关不住了。
“嘟——”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火车的声音,卢辛语抬头看去,列车正好行驶在他们面前的这条铁轨上,明就是他们等待的这趟车。
成瀚再次抱住了她,不舍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手臂用力,似乎要将她牢牢地嵌在怀里。
所有的言语都不及这个拥抱有力,所有的不舍都悉数倾注其中。
卢辛语再也顾不上羞怯,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喉头哽住,再不出一个字。
离别的时刻陡然来临,先前还隔得老远的列车已经停在了眼前,然后车门打开,有乘客鱼贯而出。
卢辛语依旧舍不得放开,但过站车在迁安站只停留五分钟,眼见大家已经开始上车了,她不得不松手。
成瀚却没有撒手,直到乘务员都提溜着大喇叭催促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去吧。”卢辛语推了推他,“注意安,一路顺风。”
那一刻,成瀚觉得他的四肢仿佛都失去了力量,脚步迈不开,手也拎不动行李箱。
他不想走。
但,他不得不走。
“那,走了。”他终是狠下心,拖着箱子转身朝车门走去。
卢辛语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目光痴痴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瞬也不瞬。
因为她知道,下一次看到他,得是一年多以后了。
看着他抬步,即将迈上列车,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甚至想要喊住他。
但她不能。
谁知道就在下一瞬,成瀚突然放开了行李箱,转身大步朝她走来,再一次将她拥入怀里,然后吻住了她。
所有的情绪随着这个吻倾泻而下,那是他所有的不舍,以及克制不住的情意。
耳边依旧是乘务员催着上车的声音,然而他俩却似失聪了一般,于嘈杂的世界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眼里也只剩下彼此。
“鱼丸,等我,等我回来。”终于,在列车即将出发的那一刻,他不舍地放开了她,然后大步离去,上了车。
列车门在他刚上车后就紧紧关闭,卢辛语听到火车“呜”的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火车启动。
哐当哐当,火车引擎重新发动,缓缓前行。
成瀚就站在车门那里,隔着玻璃,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仍然在做着嘴型。
卢辛语能够看到,那是——等我回来。
她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部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列车载着他走远、走远,直到看不见……
而等她回神过来,她早已是满脸泪水。
卢辛语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可以哭成这个样子;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离别会是这样的伤心。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车站,那一段记忆仿佛是空白的一般。
向来话多的卢语洁看到她明显哭过,都不敢吱声了,只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走着。
“叮!”
手机陡然响起,有信息进来。
卢辛语似乎心有所感,立即打开手机,果然是成瀚发来的短信。
“火车一直在进隧道,信号不稳定,我只有给你发短信。别背着我偷偷哭鼻子哦,我还要后天才走,对不对?等我到我姐家了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你要稳住哦,心语洁笑你。”
或许是他轻松活泼的语气让她好受了些,卢辛语这才伸手抹了眼泪,稍微平复了下情绪。
卢语洁给她递了张纸巾,然后忍不住道:“姐,缘分天注定,你就是哭,成瀚哥也要出国,而且该分手的还是会分手的,这个——”
“什么分手?什么呢你。”卢辛语接纸巾的动作僵住。
“出国不是容易分手吗?不然你在担心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卢语洁反问。
“谁出国就一定要分手了,我才不担心这个。我就是——”
“就是什么?既然都不担心,既然你那么相信成瀚哥,你就应该替他高兴啊。我也看好你们两个哦,所以你还是别哭了,哭起来丑死了。”
搞半天,卢语洁这是变相地在安慰她。
卢辛语看着自己这个鬼机灵的妹妹,不得不,还真被她安慰到了。
“走吧,去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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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6年沪昆高铁我家这一段开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坐过火车。还记得上大那会儿可以买站台票送人进站,想问问伙伴们,现在火车还有站台票吗?如果有,还是两元吗?一波回忆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