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兵荒马乱。
卢辛语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妹妹,送走了成瀚,给奶奶填补了“六千块”的窟窿,余下的就是每天起早贪黑、埋头干活,把他们家早餐店的生意做得来红火。
而接下来的这个期,没了成瀚,似乎变得异常平淡。
齐湘雅搬离了寝室,暂时也没有人搬进来,寝室的不和谐因素去除之后,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卢辛语依旧拿到了奖金,不过没有上期的好运,还是干不过那几个考生大省出来的霸,最后拿到了二等奖金。
皇天不负有心人,王茂娜和祝薇薇都拿到了三等奖金,齐湘雅也不赖,二等,但排名依旧在卢辛语之后。
不过卢辛语已经完不用担心她怎么想了,毕竟都不在一个寝室了,也就每天上课的时候能撞到。
再加上成瀚都出国了,齐湘雅也没了针对她的心思,过往一切恍如云烟,就这么消散了。
至于姐戚颖,她今年大四,已经退出了生会,正在忙着找工作,连待在校里的时间都少了,哪里还有功夫刁难卢辛语。
就这样,卢辛语的生活一下子清净不少。
但也正是这种清净,让她愈发思念成瀚。
两个国家的时差是个大问题,最初的时候,成瀚还能在卢辛语每天睡觉前和她保持视频,但到了后面,业愈发紧张,视频通话就变得不准时起来,有时候甚至只有微信消息。
不过令卢辛语非常安心的是,就算没有视频,成瀚也一定会记得每天和她晚安。
与此同时,卢辛语的家庭也在发生着变化。
母亲戏称,大年初一那天家中牌位突然起火是有预兆的,预示着他家这一年将会红红火火,发大财。
之所以这么,是因为从年初到现在,他家早餐店的生意来好,母亲保持着每个月存**千的速度,正在向万元进发。
这么大半年积累下来,他们也攒了几万块钱。
有了钱,父母原计划是去县城里盘间铺面把生意做大的,正好姑妈家的门面在1月份和别人的三年租期到期,都好了到期后就按市场价租给父母的,结果到了十月,姑妈又突然反悔了,是他们自己要做生意。
据卢语洁打探,是奶奶去了一趟姑妈家,姑妈就改变了主意。
估计是怕父母做生意万一亏,到时候付不了租金,大家是亲兄妹不好催债。
卢语洁的时候气得牙痒痒的,“奶奶真是太偏心了,爸妈又不是不给姑妈钱!租谁不是租,还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姑妈他们报亭生意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突然改行去卖早餐?分明就是不想租!你不信你看,他们肯定还会租出去的!”
卢语洁得没错,半个月后,姑妈果然把铺面盘了出去。
为此,母亲丁怀秀生了好一阵气,忍不住数落了父亲一通。
“这就是亲兄妹?你是怎么帮她的?逢年过节都要接她那一家来家里吃饭,他们家在老家杀头猪,你都要拉来帮忙处理,有什么难事也是一叫你就到。最重要的是,她年底报亭进货没钱的时候,找你借一万,你去银行都要贷款来借给她。现在呢?现在两家明明好的西,她不租就不租了,真是搞笑!你把她当妹,她有把你当哥吗?”
卢建华也觉得这件事妹妹做得不厚道,但更令他寒心的是母亲。
他图什么?不就图家人的日子过好吗?
但是母亲呢,心里眼里只有妹妹,当他是什么?
两夫妻都倍感受挫,后来又去县城里打听了许久,但因为他们一直笃定能够租到姑子的门面,所以错失了夏季铺面招租的黄金时期,因此没有找到心仪的门面。
正好十月国庆过后,镇上交通大改革,取缔原有的三轮村,改为出租车。
丁怀秀和卢建华一合计,干脆不去租门面了,先稳住家里的生意,然后卢建华这边大着胆子堵一把,贷了款交付了五万押金和一年的出租费用,租借了一辆出租车,成为了出租车司机当中的一员。
这算是豪赌了。
谁也不知道在镇里出租车的生意会怎样,但每个月3,即每天1的费用却是固定支出,如果每天除去油钱跑不到1元,那就是赔生意。
但卢建华就做了。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虽出租车比以往的三轮车票价贵了一倍不止,而从镇上到乡下统共就三公里左右的路程,节省钱的家庭宁愿选择走路,但整体上来,农村的经济条件已经逐渐好起来了,人们已经不再像以往一样打细算,为了省时省力,坐车的还是大有人在。
另一面,三轮车被取缔,交警查黑车又查得严,而出租车就那么二十辆不到,总体来市场还是供不应求的。
就这样,丁建华第一个月跑车就净挣了三千左右,加上早餐店这边的收入,他们已经实现了月入过万!
但有开心的事,就必然有不开心的事。
顾群和丁怀秀、卢建华的关系不知为何,陡然降到冰点。
卢辛语问原因,丁怀秀也不上来,只那天中秋,她编辑了一条简单的关心短信,就是一句“中秋快乐、注意身体”而已,不知道怎么就触怒了顾群。
接下来顾群就对她进行了短信轰炸,连发了几条诅咒的话,惊得丁怀秀这个来用手机五笔打字就慢的人更是一句话都回不上。
卢建华虽然也疼女儿,但哪能容忍妻子这么被骂,何况他一定程度上还是大家长主义,回到家知道情况后就直接给顾群打了电话过去,教训了她一通。
无非就是“你的生命是我和你妈给的,你妈就算做错了,你可以不原谅,但至于这么诅咒她、诅咒我们?我们天打雷劈死了,你就高兴了?你知不知道做姑娘的这样咒老子,也是要天打五雷轰的”云云。
这不,两边态度都非常强硬,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再无往来。
得知这事,卢辛语和卢语洁无可奈何,只能试着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和顾群联络,谁知道顾群却迁怒了,直接把她和卢语洁拉黑了。
转眼就过了一个期,到了春节。
不管怎么样,和顾群的关系闹僵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卢家人愿意的,丁怀秀和卢建华这对父母十八年前有错在先,所以先低了头,趁着年前给顾群买了件羽绒服,然后托卢芳给她送去,试图和缓关系。
羽绒服还是卢辛雯从沪省买回来的,花了近千元,为此卢家三姐妹都有些羡慕,毕竟她们都没有穿过那么好看、那么贵的衣服。
不过一想到顾群被送出了这么多年,她们哪里有立场去嫉妒?
过年这天,奶奶许惠芬和叔一家也赶到了,一家人吃了团圆饭。
吵过架的一家人,即便还能和气地重聚在一起,但始终产生了隔阂。
这不,年夜饭一吃完,叔家两口子就带着妹妹去了她外婆家。
丁怀秀和卢建华两个人一年忙到头,终于有片刻喘息,两人就开了车去到对门老寨子里和亲戚们打麻将去了,弟弟卢语皓也出门找伙伴玩去了,一时间,家里只剩下奶奶许惠芬和三姐妹大眼瞪眼。
许惠芬开始碎碎念,讲起了她们几姐弟时候的趣事。
但因为去年发生过的事,几姐妹听的时候都不是很有耐心,甚至会有些烦躁。
后来还是春晚开始,这种尴尬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些。
卢辛语在后院和姐姐卢辛雯洗水果的时候还忍不住感慨,“我记得去年我还在床上和妈数钱,那时候连语洁的费都凑不出来,一年过去了,日子总算好些了。”
着她摇了摇手上的苹果,“总算不是两块一斤的苹果了,这个红富士看起来好吃多了。”
卢辛雯也笑,只是笑容却有些苦涩,“但是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这过年,都没有以前开心了。”
两人不免又想到了去年过年那天在家里上演的那出大戏。
不是她们记仇,而是那件事对她们的伤害真的太大了。
以前看地频道的时候,还死活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家会为了分家产这样的事闹得邻里皆知,还要请节目组去调解,就不觉得丢人吗?谁知道她们家也有幸成为被一众亲戚调解的那种家庭。
还真是,够丢脸的。
两姐妹随后陷入了沉默,端着水果回了屋里。
许惠芬毕竟年纪大了,她也知道三个孙女并不想和她话,在炉火旁坐到了十点多就去睡了。
老人家一走,只剩下三姐妹,那就是一出八卦专场,就连春晚都沦为了背景音。
“姐,你明年毕业后去哪儿工作啊?真的留在沪省吗?”卢语洁和卢辛语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和她们大姐谈恋爱的那个男生已经毕业了,特意从江省来到了沪省工作,男朋友都过来了,所以她们大姐很有可能会留在那儿。
“嗯。”果然,卢辛雯点了点头,“我不想回家,我们这边的教育水平太差了,就算是为了未来孩的教育,我也要争取留在那边。”
“可这样你们会很辛苦啊,那是一线城市,房价那么贵,你们或许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啊。”卢辛语操心的是更现实的问题。
她听过太多漂族的心酸事迹,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买不起那就租。为什么成瀚能出国你不能?那是因为他爸能挣钱,如果我们家也有钱,你肯定也能出国。辛语,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个拼爹的年代,我们和别人拼不了,那就只能自己拼了,除了暴发户,那些富有的人家哪家不是一代又一代人积累起来的,我们家就要从我这一代开始积累。”
卢辛语被训得无话可。
她姐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不甘和奋进的冲劲,这是她远远比不上的。
“你呢,转眼就要大四了,你想好路怎么走没?大四是找工作还是考研?”卢辛雯转而问道。
“直接找工作吧,我不想再读了,再读个两、三年也要找工作,早找晚找都是找。”卢辛语非常清楚,她想挣钱,不想再读书了。
卢辛雯不由得有些可惜,“你真不考研?”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觉得我已经沉不下心去努力习了。”卢辛语叹了口气,她自己什么状态她最清楚。
“那你赶紧考几个证,别到时候工作没有竞争力。”
“嗯。”
两姐妹的话卢语洁一句都插不进去,那种即将投身社会、参与社会激烈竞争的气氛她完感受不到,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难关也不过是个高考而已。
但高考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这不,很快两个姐姐都将矛头指向了她。
她的成绩的确有些不上不下,也难免两个姐姐这么担心。
着着,话题就跑偏了,操心的大姐甚至开始给她出主意,让她以后考医生或者老师。
“就考那种专门拍片子的医生,那叫什么,放射科?那种轻松。”卢辛雯讲道。
“不行,”卢辛语连忙否定,“那种辐射大,对身体不好。”
“那就当老师,老师有寒暑假。”
“嗯,争取当老师。”
两人一问一答,完忽略了当事人的意见。
“等一下,停一停!”卢语洁连忙叫停,一脸苦笑,“行了行了,大姐二姐,我才高二,等我高考完分数出来你们两个再操心好吗?”
她真是服气了,这还有一年半呢,两个人就讨论得这么起劲。
“知道你还高二就好,有没有谈男朋友啊?”卢辛雯立即问道。
卢语洁脸色一变,“哎呀,我知道的,好好习,天天向上,做题都做不完,我哪里有时间谈男朋友,再我们班的男生都长得丑死了。对了姐,你知不知道,二姐她和成……呜呜!”
卢语洁的嘴巴被卢辛语给蒙住了,她拼命地使眼色让卢辛雯救她。
卢辛雯意识到有猫腻,立即命令卢辛语道:“放开她,让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