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你那个工作,那么辛苦,虽然挣得多,但是你看看你们两个,又是异地,你还不如先回迁安来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在自家公司上班也行。你们两个结婚那么久了,总分开也不是个办法。先在迁安,等以后成瀚长事了,把生意做大了,你们又回毓秀去发展也不是不行嘛。”
“爷爷。”成瀚连忙打断了老爷子的辞。
可老爷子好不容易开了腔,怎么可能轻易退缩。
“你别打断我,要我啊,这个钱啊,挣得多我们就多用点儿,挣得少我们就少用点儿,现在家里已经挺过来了,不缺你们那点儿钱,你们要把握住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正理,知不知道啊。”
卢辛语瞬间感到十分为难,她都要和成瀚离婚了,谈这些根没用。
而且为什么婚姻里总要女人迁就男人,那是她的事业,凭什么让她牺牲就牺牲?为什么不是成瀚去毓秀找她呢?异地的局面又不是她一个人促成的!
但是面对的人是爷爷,所以即便她心里有想法,她也没有出来,只是沉默应对。
成瀚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打岔道:“爷爷,你我和辛语好不容易在毓秀市买了房,扎了根,如今辛语的事业又正是上升期。既然以后我都要上去,何必再让她下来?而且就算不为我们两个人考虑,也得为孩子的教育考虑是不是?迁安再好,肯定也比不上省会,您是不是?”
谈到两个地教育水平的对比,老人家顿时词穷,省会肯定比地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
“但你和辛语不都是在乡下念书,然后考上重点的吗?”
“那我们同呢?再,您重孙要是在毓秀读书,别重点,没准出国留呢,您是不是?”成瀚立即反驳。
老爷子也不好再什么,他也看出来了,孙子这是在维护孙媳妇呢!
“行吧行吧,反正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动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这话,大有赌气的意思。
原挺开明的一个老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再加上病痛的折磨,就开始变得敏感脆弱起来,然后逐渐变得蛮不讲理。
老还、老还,的可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成瀚也不和他争辩,只笑看着他。
老爷子见孙子光在那里笑,又不和他话,顿时皱眉,又道:“不管你们怎么折腾,先把重孙给我折腾出来再!孩子都没有呢,还和我谈教育,哼!”
成瀚顿时哭笑不得,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卢辛语。
卢辛语有些不自在,低头避开了成瀚的视线,然后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着她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成瀚的神色一瞬间暗了下去,但为了避免爷爷察觉,他只好打起神和爷爷聊起了身体状况。
卫生间,卢辛语站在玻璃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禁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突然有些焦虑,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毕竟这次去度假,她和成瀚没有做任何措施……
如果真的有孩子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慌张。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期待还是该紧张,又或者该害怕。
总之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怎么就忘了孩子的事情了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始在心里计算自己例假的日期,还有一个星期左右,还要等到时候才能见分晓呢。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呢,哪里有那么容易受孕。
就着冷水洗了把脸,又去上了个厕所,她才回了病房。
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成毅也到了。
“爸。”她有些心虚地喊道,毕竟成毅是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事情的。
成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下头。
毕竟爷爷在这里,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十一点,一家人终于拿到了核磁共振的结果,因为是好结果,所以医生是当着老爷子的面的。
“老人家心脏不错,只堵了百分之五十不到,不用做支架手术!就是未来饮食各面都要注意点儿,等再输两天液,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你的真的?没骗我?”老爷子有些不敢相信。
“我哪能骗你呢!老爷子!结果在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呢,您呀,要是认字可以自己看的。”医生不禁笑了。
成老爷子立即偏头伸手,卢辛语见状连忙递上了他的老花镜,医生笑得更开了,就把结果单子给他递了过去。
结论那一栏写得清清楚楚的,让这老爷子看了也好宽心。
果然,老爷子看了之后身体明显放轻松了许多。
见大家都看着他,他有些尴尬,立即讲道:“我这不是怕你们有什么坏结果,故意瞒着我嘛!”
“爷爷,您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成瀚忍不住笑。
卢辛语也跟着笑,爷爷也太可爱了。
“不过医生,我这总是心悸,还胸闷,就是胸口这里堵得慌是怎么回事啊?”老爷子又问。
“这样吧,您老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就背个动态心电图,监测4时,给你看看怎么样?”医生只能如此建议。
就这样,老爷子背了4时动态心电图检测仪。
下午的时候,丁怀秀和卢建华夫妻俩赶到,特意到医院看望了老爷子,听老爷子没事,家人都无比开心。
有什么事是比老人家身体健康更令人高兴的呢?
兴许是卸掉了心理负担,老爷子程神头都很好,和卢建华夫妇了好半天话。
亲家的突然到来,成家肯定要好好招待。
老爷子将他们部赶走,就留了护工,让成毅带着亲家去吃饭,于是两家人直接去了离市医院不远的一家饭店。
成毅经常请客吃饭,早就提前预定了位置,卢建华夫妻很少来这种高档的场合就餐,略微显得有些局促。
成瀚倒是很照顾二老的情绪,程陪同聊天,缓解他们的紧张。
唯有卢辛语,一个人低着头,跟在丁怀秀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两家人都没有提及两个年轻的事,仿佛就是许久未聚的一次普通聚会一般。
临到饭局结束离开的时候,趁着三个男人走在前面,丁怀秀才拉了卢辛语走在后面,问她:“你今晚住哪里,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
卢辛语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爷爷还有两天出院,我到时候再回去吧。”
丁怀秀叹了口气,“成瀚是不是给你什么委屈受了?如果是,你今天跟着我们回去也没人能够讲你什么,爷爷那边情况安好,你有孝心是好事,但没这样就要你委屈自己。”
卢辛语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忍不住更加抱紧了丁怀秀的胳膊,“我没事,我就是……就是难受的很。”
“成瀚到底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出轨了?”丁怀秀一脸严肃,除了出轨,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卢辛语连忙摇了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这孩子,别光顾着哭啊,你倒是句话啊。”
“我就是觉得太累了,结个婚跟没结一样,一直异地。就是一些矛盾,但累积起来,我……我觉得我扛不住了。”卢辛语隐去了“恩恩”的事,而且那件事也的确不能明什么,从头到尾她在意的其实是成瀚的态度,是他欺骗她的事实。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恩恩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使得他们闹矛盾的是两个人愈发的冷漠和疏离,以及由距离带来的不信任感和不安感。
经过了一晚上以及今天白天的思考,她终于看到了症结所在,可是她却找寻不到任何解决法。
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就像成瀚的那样,她拼死拼活才在没有任何人脉关系的省会毓秀市扎了根,她不可能为了解决异地就回到迁安或者老家,而成瀚很显然也不可能放弃迁安这边的事业。
两个人都不可能放弃,也就僵在了那里。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异地夫妻,但是卢辛语扪心自问,她并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相反,从的家庭环境让她很没有安感,她觉得这世界上,女人只有倚靠自己才能实现独立自主,才能活出自我,即便她再喜欢成瀚,她也不可能为了他去扭转自己的观念。
她有自己的坚持,而成瀚有自己的责任,他们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所以找不到出路。
又或许,她不愿意牺牲,是因为她不够深爱?
她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动摇,所以更加不确定两个人能否走下去。
无疑,她是悲观而消极的。
“辛语啊,当初你是那么坚定的要嫁给成瀚啊。妈知道生活很磨人,但是哪对夫妻不是这么过来的。妈也心疼你,但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仅仅是因为累了,那妈必须要劝你想想清楚,毕竟两个人能做夫妻,这是天大的缘分。你们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你就忍心这么放弃?再你想想啊,如果你俩真的离婚了,你还能接受新的感情吗?如果成瀚重新投入到新的感情当中去,你能够想象他像对你好一样对别人好,你能接受得了吗?”
卢辛语愕然抬眸,眼里的泪水聚集在眼眶底部,仿佛凝结住了。
母亲的话给她敲响了警钟,令她醍醐灌顶。
她根无法想象两个人分开的样子,他只是和那个恩恩聊了两句,她尚且受不了,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对某个女生像对她一样好,然后两个人一起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她绝对会疯掉的!
她根无法想象这样一天的到来。
丁怀秀一看到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女儿只是冲动地出了离婚的话,这一看就是情根深种,哪里真能离开成瀚?
“唉。”她不禁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女儿的手,“妈希望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三思而后行。不过你和成瀚这次的确都需要冷静一下,这样吧,等他爷爷出院了,你就来家里帮我干干活,免得成天想想西,顺便冷静一下。”
“你不我也准备国庆回去帮你洗猪头洗碗的。”
“那就好。反正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这个家你随时可以回,以后不准一个人在外面住了,多让人担心啊。”
“嗯,我知道了。”卢辛语乖巧地应了。
吃完饭后,两家人又去了一趟医院,看了爷爷,随后卢建华夫妇才离开。
成瀚主动留下看护爷爷,卢辛语在医院呆到了晚上11点,然后和成毅一起去酒店取了寄存的行李,随后回了家。
一开门就是烟味,卢辛语也注意到了茶几上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昨晚她公公守了爷爷一整晚,上午又去了工地,根没时间待在家里,所以这烟是谁抽的一目了然。
只是看到这么多烟头,卢辛语反而没了昨晚的那种愤怒。
她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在医院看到成瀚那副颓唐的模样,随后忍不住勾勒出他坐在沙发上抽闷烟的场景。
这一刻,心里反而涌上了密密麻麻的心疼。
抽着烟的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想到这里,她觉得鼻子有些酸涩,立即眨了眨眼,将泪意逼回去,然后把行李箱拎到了卧室放好,就连忙回到客厅。
成毅正在收拾茶几,卢辛语连忙抽了纸巾,从他手里拿过烟灰缸,道:“爸,我来吧。”
成毅也没有和她抢着干活,转身烧水去了,然后给自己泡了一壶浓茶。
卢辛语收拾完茶几又准备扫地,成毅却制止了她的动作,道:“辛语,我们爷俩聊聊吧。”
他爷俩,其实是把卢辛语放在和成瀚一样的位置。
卢辛语知道该来的躲不掉,虽然心里不安,却还是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等待着成毅话。
“辛语啊,你也知道,我一直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的。只是我这个公爹做得不好,你二哥走后,也不问你们愿不愿意,就把这个家的担子强加在了瀚身上,导致你们夫妻异地。这两年来,我也一直琢磨着怎么改变这种局面,毕竟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总不能叫你们异地一辈子。”
“爸,我们没有怪你,我——”
“你别着急,你听我。”成毅拿出了根烟,准备点火,想到她不喜,又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