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怀秀没注意到姐妹俩的眼底官司,只继续讲道:“当初还搬砖都要把娃娃养活,现在呢?哪一样不是我们管起的。吃就不了,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和你爸掏钱?她娘家呢?当初得硬气得很,生,必须生!现在哪个来看过一眼?过年过节就送一点儿玩具,那破玩具值几个钱!她妈那边,我看也没拿一分钱给她嘛,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该我们家负担?”
丁怀秀最生气的不是两人啃老的这件事,而是两人毫无心理负担啃老、并且丝毫不知感恩的这件事!
“吃我们、用我们的就算了,但是从来不肯帮你一把,好像你这些人就是活该给她当牛做马一样!我要不会看在伊伊妹的面子上,我早把他们两个赶出去了!”
伊伊妹就是卢语皓和欧阳雪竹生下的那个孩子,大名叫卢伊伊。
“我和你爸也是没有办法,你就他们两个带孩子,孩子跟着他们岂不是要饿死?我是狠不下那个心,要不然,要不然我……”
卢辛语也跟着叹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欧阳坚持生了孩子,最后这个孩子就变成了丁怀秀夫妇的负担,完是丁怀秀夫妇在养活,养活不算,还要连同孩子那不负责任的父母一块儿养活!
这算是什么债!
“对了,语皓知道罚款的事情吗?他人呢?我刚才上楼特意看了他们房间,没人啊。”卢辛语继续问。
“别了,你弟就是个报应。那天你爸听要罚款,回家来气发狠了,就骂了他两句。你弟倒好,直接顶你爸,他不想生的,是我们当初非要把欧阳接回家来生娃,后来一气之下竟然就跑了,你爸去追都没追上!”
“跑了?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吧?”卢辛语顿时担心起来。
“回来什么,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跑迁安玩去了。欧阳昨天还和我哭,语皓和朋友一起唱歌,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喊我管他。我怎么管得住?我要是管得住当初语皓能和她在一起吗?当初她不是喜欢语皓得很吗?都给她了语皓不负责任,她非要扑上来,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妈,你怎么能这么呢!”卢辛语立即拉下了脸,“你是不喜欢她,但什么锅配什么盖,你看看语皓像什么样子?自己不挣钱就算了,还出去胡天海地,欧阳再不济也给他生了个孩子,他出去玩算什么!简直就是不负责任!”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丁怀秀也是彻底无奈,“那些话我也就是和你们,当着欧阳的面我肯定不能这么讲的。但是当初语皓没有担当,你们都是提醒过欧阳的,她当时只当你们是敌人,是在为语皓开脱,结果现在呢?我也是管不住了,就算教育失败,我和你爸也算是遭到报应了也偿债了对不?这当牛做马的还要怎样?我也给欧阳了,当初她执意要生,到头来苦的只是她自己和我们当老的。你看看她,生了娃娃后老成什么样,而且自己拖着孩子也累,唉。”
“就是,欧阳虽然懒,但是对伊伊妹还是可以的,至少她没有一狠心村里的其他媳妇,把孩子扔给你们老的自己跑了对不对?妈,心宽点儿,好歹现在伊伊妹能令你们心里有点儿安慰是不是?”卢辛语只能如此劝道。
什么时候,一个母亲只要不把孩子丢给公婆养就算是称职了呢?
但是她弟都那个样子,你又有什么权利去要求弟媳做个好媳妇呢?
只是心里还是怨的,怨两个年轻当初不顾后果选了这样一条路,怨他们拖累了爸妈。
“要不是看在伊伊妹的面上,我、我……”丁怀秀眼圈红了,顿时埋下头去,用力的清洗着手里的猪头肉。
她有一肚子的苦啊。
谈到伊伊妹,卢辛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想到卢语皓和欧阳雪竹拖累了爸妈,她就觉得他们当初贸然生子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可一看到伊伊妹,她就觉得自己可能也要遭报应,因为她曾经竟然想把这么可爱的生命扼杀在娘胎里。
她还真是个无情、自私、冷血的人呢。
母女三人着这个令人烦躁的话题,却发现除了增添叹气之外,一点儿用都没有,后来索性聊起了生意——他们家的经济命脉。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又转了回来。
“你弟要是诚实一点,这个日子又怎么会过成这样?来我和你爸都打算把生意交给他和欧阳了,我们在旁边帮着他们,挣了钱也都归他们,结果他愣是不接,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这赚钱的生意他都不接,非要跑到迁安去给人家卖宵夜的打工,打工能有什么出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就是还年轻,想玩,不想担担子。”卢辛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姐!”卢辛语惊喜出声。
卢辛雯抓了根凳子坐下,非常熟稔地加入了干活的大队伍,没好气地道,“我们这些嫁出去的姑妈,没有人开工资都要回来帮忙干活,他自己还有娃娃要养却一点儿都不着急,这是什么,是命。人家背后有能挣钱的父母当后盾,我们没得。”
卢辛语一听这火药味十足的话,顿时和卢语洁相视一眼,不敢搭腔了。
怎么今天一个个都跟吃了炮仗似的?
“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丁怀秀放下刀,盯着卢辛雯看。
“我不是你,我的是赵海耀家大哥,非要生个儿子,儿子就这么重要吗?”
丁怀秀一噎,因为卢建华当初就非要生个儿子,然后才有了卢语皓,她当初其实是想过不生的,但是……
“这话你应该问你奶奶。”
“问她,我应该问婶婶吧,现在压力大的应该是婶婶。”卢辛雯有些讽刺,这一个个都要生儿子,真是可笑极了。
婶婶肚子里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估计压力够大的。
“反正我是后悔了,如果就只有你们几姐妹,我现在早就不知道轻松成什么样了。我和你爸还在,幸亏欧阳生的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恐怕我和你爸也没有那么欢喜了。我们是被你弟整怕了。”
确实,摊上个这种吸血鬼一般的儿子,谁都会后悔吧?
母女几个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毕竟太沉重了,不利于身心健康。
“哎姐,赵哥怎么没来?”卢语洁问卢辛雯。
“你忘了,他考研。”卢辛雯翻了个白眼。
“哦。”卢语洁抿了下嘴巴,觉得自己挑错了话题。
卢辛雯却自顾自地道:“我快烦死了,现在家里所有的活都是我干,他要是考不起,我就把他当这个猪头肉割了!”
着她一刀将一块猪头肉一分为二,看得卢辛语和卢语洁目瞪口呆。
“哎,成瀚呢?”紧接着,卢辛雯就问卢辛语。
“啊?”卢辛语没有想到话题转移得那么快,还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俩不是连体婴儿吗?”卢辛雯问。
“哦,他有事。”卢辛语打马虎眼,惹得母亲丁怀秀和妹妹卢语洁看了她一眼。
卢辛语也觉得,自己这睁眼瞎话的事是来厉害了。
等清洗完猪头肉,卢辛语去后院上厕所的时候,被卢辛雯拦住了,“你一会儿出来我有事和你。”
“哦。”卢辛语有些疑惑,但上完厕所后还是和大姐一起去了楼上。
站在楼顶的阳台上,卢辛雯转身看着卢辛语,问:“成瀚后来有向你过那张抱人的照片的事吗?”
卢辛语瞬间皱起了眉头,她姐这话的意思是……
“他难道没有?”卢辛雯又问。
卢辛语反问:“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不会真的没有给你讲吧!我那天都提醒他了!”卢辛雯气愤,顿时觉得成瀚非常不可信。
随后,她将那晚上和成瀚谈话的事情告诉了卢辛语。
在她心里,自然是自己妹妹最重要。
她之前没有告诉卢辛语,那是希望他俩能够自己解决,也是给成瀚时间,让他自己把握,可现在看来,成瀚太让她失望了!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叫人如何信赖!
“姐,其实他准备给我坦白的,但是……”
卢辛语见她姐那么激动,连忙把她发现成瀚手机聊天记录以及她和成瀚吵架的事情给她姐了。
两姐妹就差了两岁半,虽然性格大有不同,但骨子里很多思想认知都是一样的,常常能够聊到一起去。
卢辛语觉得,她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她不缺朋友,因为她姐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什么话她都能给她姐,什么秘密都能与她姐分享。
“你做得对,晾他几天,简直太不像话了,要不是你发现,他还要骗你多久!”卢辛雯气愤不已。
“他倒是他准备给我坦白的了,就是爷爷突然生病,所以……”
“不管怎么样,你能看到他照片,他就应该预料到你看到聊天记录的可能,但他还是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不要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终究还是他没有担当,不够考虑你的感受。这段时间,好好让他反省一下,你也好好想一下,不要冲动。”
“姐?”
她姐叫她不要冲动,是也不赞同她提离婚吗?
卢辛雯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还真想离婚?我还不知道你。多的我也不和你,这件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我经手过很多离婚官司,也看了很多对走到散场的夫妻。你们这种,还没到那个程度。”
“可是我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就是心里梗得慌,觉得膈应。”
“辛语,这是生活,不是韩剧,哪来那么多完美的男人。男人是要靠自己调教的,他做错了,你给他指出来,下次不准再犯就是。当然,我的错误不是那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哈。反正每个人都有缺点,你不要光看到他的缺点,也要看到他的优点。成瀚……怎么呢,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决你们异地的问题,很多矛盾其实是由你们异地引起的。”
卢辛语抿着嘴巴,很不认同,“这根就不是优缺点的问题,是他根不在意我!”
“是吗?或许吧。但是辛语啊,你在意他啊。如果你能够做到不在意他,你再谈离婚吧,要不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痛苦的是你自己。既然舍不得放手,那就努力去纠正去改变,你觉得呢?”
“去纠正?去改变?”卢辛语不禁抬头看向远,有些茫然,又好像有所顿悟。
只是在她还没想到要用什么式纠正与改变的时候,成瀚先迈出了那一步。
第二天成瀚没有经过卢辛语的同意,早早地就来了店里帮忙,她想撵他他都不走。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回家去看了爷爷,然后下午又来帮忙洗碗收摊,等摊位一收他又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他默默地来岳父家帮忙干活,撸起袖子就干,可勤快了,像只勤劳的蜜蜂。
因为是国庆,家里忙,卢辛语轰不走他,就只好放任他留下干活,反正白捡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只是她的态度却在他这种默默付出中逐渐软化下来。
事实上,这种身体力行的在意与付出,比起其他的任何式都要打动人。
毫无疑问,卢辛语看到了成瀚的诚意。
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或是耍赖或是用强来解决问题,而是踏踏实实、埋头苦干,用行动证明自己。
国庆倒数第二天,眼看着假期就要告罄,卢辛语就要返回毓秀上班,卢语洁终于忍不住问:“姐,你真的不和成瀚哥回去?”
她已经在家呆了整个国庆,除非真想离婚,否则还不回家里看看不过去。
卢辛语知道,这是该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先确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