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秀兰离开后,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沈父沈母身上。李芳每天都要将这个心狠的大儿媳骂个千遍万遍,可沈定叮嘱过她不得在沈诚面前骂,免得孩子心理承受不住。故她都是趁沈诚没在跟前的时候骂,沈诚一回来她就一句都没提到陈秀兰。
可现在问题来了,陈秀兰已经把房子给卖了,沈诚如今是没有地住的,爷爷奶奶家又是在镇上,距离市区有一个多时的车程,他在市九中读初中二年级,虽然功课不算繁重,但也不宜每天都在校和镇之间跑来跑去。
一日,沈定回来看望他哥时,李芳悄悄地将他拉到一边道:“阿定啊,你看诚诚这孩子,如今在市区连个住的地都没有,每天不是寄宿在同家就是跑回镇上,可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你看,要不你和伊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接诚诚上你们那住?”
尽管沈定心理上是乐意揽下这个活的,可他了解伊然的脾性,知道自家老婆很注重家庭的独立性,前几年因为接源住进家里的事她就跟他闹了许多不愉快,这回估计也不会很乐意。
故沈定不敢贸然应承母亲的请求,采取了拖延战术道:“这事儿等我回去好好斟酌一下再吧。”
回到家后,沈定思量了几番,才开始试探伊然的口风,他先是了许多因为大哥大嫂的变故而给沈诚带来的不幸,这孩子有多可怜等等。
伊然也感叹道:“是呀,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大嫂怎么这么狠心呢。孩子已经失去父亲的疼爱了,如今连母亲也将他们抛下不管,好惨哪!”
沈定见火候应该也差不多了,这才试探着问:“老婆,大嫂将房子卖了,如今诚诚连个住的地都没有,假期还好,上期间总是跑回镇上也不便,你看我们要不要将他接过来?”
伊然瞥了他一眼,敢情前面的那些感叹的话都是为后面这些做铺垫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将孩子推过来给他们带?好不容易源终于上高二了,还以为再过个两年他们就可以恢复其自在的家庭生活了,如今又要来个才刚读初二的沈诚,那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将皮蛋也接过这边来呀?
伊然的推测并非没有根据,李芳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她想着先将沈诚塞过去,等皮蛋长大一些要上幼儿园的时候,便以镇上的幼儿园条件不好为由再将其也塞到沈定伊然那边,这样的话便只剩沈华需要他们俩老来照料了,日子也会轻松一点。
婆家的步步为营让伊然反感不已。
陈秀兰离开前留下的那十万李芳守得死紧,是要留着给沈诚两兄弟上大的时候用。
于是接下来沈华的医药费都是由沈定来出,为这事伊然也是很郁闷的,经过前面三年的不辞辛苦,总算还清了那些外债,如今每月要还的就是他们及公婆两套房子的抵押贷款。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压力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如今又要扛起沈华长期的医药费支出,而今婆家人似乎嫌他们的压力还不够大,还想着再推两个侄子过来给他们抚养!
此时的伊然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再忍下去她都要笑自己是个傻瓜了,她冷唇反讥道:“意思是今后都由我们来抚养这两个侄子?”
沈定想不是,可眼下的情形确实就是这样,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伊然冷冷一笑,气极道:“沈定你给我搞清楚!我不是你们家的保姆,我活着的意义也不是就为了给你们做牛做马!一大堆不该是我们担负的西都要推过来,当我好欺负么?你们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见老婆情绪这么激动,沈定也不由地皱起眉头道:“眼下不是没有办法了么,你以为我想这样?”
“什么叫没有办法?沈嫣的事你也没有办法,由得她三年下来不去工作任由我们替她还债!如今你也没有办法,我问你,这两个侄子是我们的责任还是大嫂的责任,凭什么她生下来不管,却让我去帮她养儿子?”
“你能不能不要把话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帮人养儿子,他们也是我的侄子好么?”
伊然冷笑道:“沈定你连最基的亲疏关系都不懂吗?他们,首先是大哥大嫂的儿子,其次是爸妈的孙子,再次才是你的侄子!”
“现在我们争论这些又有什么用?大哥如今已是人事不醒,大嫂又不知去向,遗下这两个孩子无依无靠的,作为他们的亲人,我们能袖手不管么?”沈定也红了脖子道。
“什么叫不知去向?上法院起诉她呀!我就不信了,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真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沈定脑海中浮现出陈秀兰刚离开时他气不过同母亲的那些对话来,那会他也过要起诉陈秀兰弃养孩子的事,可李芳坚决不同意,那样的话传出去会被整个镇上的人笑话死的,什么都不肯给他这么做。
再联想起沈诚之前那一副被抛弃的伤心模样,沈定也着实不忍心再将事情闹大,那样的话少年的心灵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于是起诉的念头就他按压了下去。
如今再次被伊然提起,沈定只觉得烦躁异常,他知道母亲是坚决不会同意他那么做的,于是他果断拒绝道:“诚诚因为大嫂离开的事已经够伤心的了,那会我骗他大嫂是因为有苦衷才暂时离开的,如今要是起诉大嫂的话,诚诚那孩子心理上会接受不了的。”
伊然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冰凉一片,“你总是有那么多非做不可的理由,任何人你都会去考虑到,唯独我和茵茵,永远都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外。你永远只想着怎么去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好叔叔却一次次的将我和茵茵置于艰难的境地,试问,有你这么当丈夫、这么当父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