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留在祠堂三日,杜清源找到几卷修行手札,便也没有离开。
“我该走了。”
这日大晴,空无人烟的祠堂,也被照得暖如春日。
“手札看得差不多了,走吧。”杜清源将竹简放回原处,伸了个懒腰。
楚泠摇头:“我是,我要离开这里。我与长辈有约,离约定之日将近,再不走怕是来不及。此后,我应不会回来了,云水派还望师叔多担待。”
“这里已是我立身之地,怎会不尽责?”杜清源笑,却又犹豫着:“可惜清源还未出师,担心误人子弟。”
楚泠习惯了他的谦虚:“不出师也没有关系,最晚后年,庚寅的来使里必会有琴师。他们每次来都会接管云水派,不管如何,我相信云水派以后会来好。”
当然,前提是楚泠完成了沧岐的托付。
杜清源没有听明白,却也不再纠结此事,二人各自背着琴笑着回到前院。
楚泠将琴归还至齐子钦,之前所用的琴在楚泠的灵力冲击下尽毁,齐子钦便将璃山堂主传下的琴借给她。
楚泠不知那是什么木制成,用起来却十分牢靠。
“七娘,你要走了?”齐子钦抚上琴弦,声音寂寥。
楚泠不忍道出那个“是”,她对齐子钦叩了三个头,长跪不起。
“阿泠此去怕是难归,师父保重身体。斫琴时心些,莫要伤着自己。”楚泠着,声音呜咽,“若是伤了可要记得用紫岫膏,仔细伤口。”
齐子钦搀起她,揉揉她的发顶,抬眼吸了一下鼻子:“什么伤不伤的,为师哪有那么笨?”
楚泠哑声:“是阿泠笨。”
齐子钦笑了:“笨徒弟,事成之后让人给我带信,不然为师不放心。”
楚泠一一应下他的嘱咐,含泪逃出了正厅。
她去拜别古泊,了明日走,又去找祝晴与关与月。楚泠见到两人的时候,他们在溪边钓鱼戏水。
真是一对璧人,楚泠想着就见他们蹚水走来。
她笑道:“我的事已办完,我们该走了。”
………………
三月惊蛰。
楚泠带着祝晴和关与月出岐门关,穿过江流来到一处渔村。渔村背邻被称作不归林的茂密树林,而他们三人就如此堂而皇之地闯入。
“按照我的脚步走,别猜错。”
一番看似凌乱的步伐后,三人看见一条窄的秘径,不见天日。往前百里,豁然开朗,看房屋街道,俨然是一座城镇。
祝晴四处观望,发出感叹:“这就是临仙镇!”
“晴姐,我欲先去寻长辈,你们有何打算?”
“我们亦要寻人,早先已传讯所有同行之人,不知如今有几人接到消息来到这里。”
祝晴指的是与他们一起航船来到北洲的人。
三人没有分散,一同踏进一间客栈。
二翘着二郎腿哼着调,见三人进来眼睛一亮,翻身来到门前。
“三位是初来罢!里面请。”
依旧是关与月领头,颔首承是。
“道友一见我们便知初来乍到,可是对此地修士十分了解?”
二掸掸案上的灰尘,笑得开怀:“当然,这临仙就这么些人,我是个做生意的自然都认得。”
楚泠看着眼前灵气盈满的中年人,修为应该与自己相仿,却坦然地着市侩之话,觉得极为有意思。
“那道友可到一位墨绿锦袍的中年人,看着比道友年长些。嗯……被唤作岐伯。”楚泠猜测沧岐还是那副离开楚门时的装扮。
二的神色不再嬉笑:“可是那位筑基前辈?”
楚泠目光游离:“我不知他的修为。”
他就一旁拿过一壶茶,递过杯盏,嘿笑了声:“看着就深不可测,不是筑基,难道是炼气圆满吗?而且,依我看是筑基后期的前辈。”他声着,抬眼笑看楚泠。
楚泠被得一愣,抽着唇角笑:“道友得是。那他在何处?”
“应该是在坊市罢,具体的我就不知了。”二模棱两可的话在他们意料之中。
祝晴见楚泠模样,心中估摸着,那人会不会是楚门长老。
她点了几道菜,二吩咐下去,又来添茶。
“近年可有洲之人来此?”关与月问。
二歪头想了想:“有啊!就在四年前,被元国国师拖来的一个年轻人,跟着的还有一个穆国王室中人。我不会认错。”
他看了一眼祝晴,以他多年的经验明显能看出与北洲之人不同。
“元国国师肖寒?”楚泠霎时坐直,目光一紧。
“没错。要肖道友挺有手段的,那夙族男子被缚着,逃脱不得。”
二指着后堂的梯子:“喏,之前他们就住楼上客房,后来那两人都不见了,就剩那红衣的洲夙民,再后来他就离开了临仙镇。”
关与月听着,摇头:“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可还有其他洲人?”
“阿晴!”
一声轻唤让祝晴回过头,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男子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祝道友,”二问了声好恍然,“哦,对!不就是祝道友么。”
祝晴已站起,双手抓着衣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男子:“大兄?是大兄!”
关与月淡笑:“坐下再,我们点了菜。”又介绍起楚泠,“这位是张道友,一路来帮助我们良多。”
男子拱了拱手,朗声道:“多谢道友对阿晴的照顾,在下祝君。”
楚泠笑道:“张楚泠。晴姐和关兄也助我良多,道友不必客气。”
四人寒暄了一番,楚泠急于找沧岐,便先行离开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他们回到祝君的屋子,起正事。
关与月问起其他人,祝君摇头:“我来此地五年了,并没有找到我们的人。”
三人默然:“西放好了?”
祝晴点头:“放心罢,就等回家了。”
祝君并没有喜色:“我打探过了,临仙镇有个隐蔽的坊市,十年一现,我们回家的路便在那里。三年前开过一次,我们怕是得等上六年。”
祝晴也只是低落了片刻,扯出一丝笑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等得起。”
关与月及时地转换话题:“舅兄可是筑基了?”
祝君哈哈大笑:“来,这还要感谢那次坊市的地动。”
两人十分好奇:“那时,我就已炼气圆满,坊市的传送阵灵力外泄又地动不止。那几日在客栈没有出门,感受到突破在即,便闭关修炼,借着这里的灵气完成了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