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结果,江慕乔暗自皱起眉头,皇后在宫中用巫蛊害人,可却只被罚了宫权和静思,皇上这心都偏到西边去了。
还问满意不,莫楚云铮这苦主,她听听都觉得愤怒。
也是因此,她格外担忧的看了眼他。
好在楚云铮虽然行事恣意,皇上面前倒还知道分寸。
他只深深的低头,片刻后才道,“儿子谢恩。”
庆元帝深深一叹,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罢了,朕知道你委屈,可朕也有考量。你想要什么,朕补偿你。”
楚云铮心中冷笑,果然是这结果,进宫之前他便想到了。
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视线,轻声道,“父皇,儿子并不需要补偿,只愿母亲在宫中能安稳一些。”
庆元帝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消瘦的肩膀,“这事儿,终究是……罢了,陈子,传旨封顺良人为婕妤,迁至玉华宫。”
良人不过从七品,而婕妤已经是庶三品,一跃升了如此的多的等级,朝罕见,足见皇上的郑重。
楚云铮带着江慕乔深深拜谢。
庆元帝挥挥手,“罢了,你们再去看看顺婕妤。今日含凉殿中所见所闻,心中要有主张。”
听明白皇上话中的警告意思,二人诺了之后退了出去。静贵妃见状,也连忙识趣告退。
四下无人,庆元帝吩咐了陈公公一句,这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皇后。
阴冷潮湿的西偏殿,陈麽麽还生死未知的趴在地上,而那只蛊虫已经钻入了她的身体内。
庆元帝看了片刻,忽的扬手扇了皇后一巴掌。
这一巴掌带着十成的力度,就因为备受打击而虚弱的沈皇后被打的跌倒在地上,唇边淌出鲜血。
庆元帝满脸厉色,“沈芳菲!你该死!若不是看在你是承琮额娘的份儿上,朕一定会杀了你!”
皇后万念俱灰,可听着这让人骨头里都冒寒气的话,仍忍不住抖了抖,“臣妾有罪。”
她看了眼居高临下的皇帝,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哀切道,“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臣妾的心情?顺良人不过是个番邦进贡来的美人,她算什么西?她凭什么带着自己的贱种在臣妾面前耀武扬威,皇上,臣妾也是为了琮儿啊,琮儿是太子,怎么可以被这种贱种比下去?”
见她死性不改,庆元帝俯身又一巴掌打过去,在她耳边沉声道,“你一口一个贱种,知不知道老二也是朕的种?承琮是太子,朕比谁都了解这一点!可笑,你连静贵妃都不如,竟以为老二会挡了承琮的路子?朕告诉你,挡了太子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你!朕给你个机会,你是从何处知道的这巫蛊之术,还有,这些年你还用这法子害过谁!皇后,你若不,朕便废了太子!”
这话一举攻破了沈皇后的心防,她痛哭流涕,将陈麽麽的来历和盘托出。
庆元帝面色古怪,“你是在没入宫的时候偶然捡到的这个人,也不知她的来历?”
沈皇后急忙点头,“臣妾是真不知!只是见她年纪轻轻又有事,她又自愿留在臣妾身边颇为忠心,所以就一直带上了。臣妾也知道巫蛊是忌讳,所以一直都叫陈麽麽深入简出,并且除了顺良人母子,再没有用过。”
听着这话,庆元帝后退一步,皇后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把这么一个人带在身边!他是该这女人太蠢,还是胆子太大?
沈皇后掩面痛哭,“皇上,您相信臣妾,这么多年以来真的没有再用过。”
庆元帝面无表情又问了句,“有没有再用过,朕自会盘查。沈芳菲,朕最后问一遍,你真不知这女人来大齐的用意?”
皇后停止啜泣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想起,“臣妾依稀听她是来找什么的,时日太久,臣妾也忘了。”
生怕皇上不信,她连忙解释,“臣妾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撒谎,皇上,您信了臣妾吧!”
庆元帝冷眼扫过她,示意陈公公把陈麽麽带上,出去之后又命人关上了含凉殿的大门。
“吱呀”一声轻响,庆元帝叹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低声道,“陈子,你朕是不是太宽容了?”
陈公公吃不准这话的意思,斟酌道,“皇上一向仁慈。”
庆元帝冷笑了声,“朕这些年顾虑着皇后的心思,所以一直谨慎克制。可没想到是如此,后宫的这些人是闲。陈子听旨,晋曹婉仪为四品充容,李良媛也晋上两品为李婉仪,乐贵仪就晋升为乐婕妤,传旨吧。”
一日之内,皇上连封四位妃嫔,陈公公惊了惊,“皇上?”
庆元帝甩了甩袖子,“既然太闲,就给她们找点事做。”
陈公公浑身一颤,低声诺。
庆元帝又问,“顺婕妤呢,醒了没?玉华宫的布置,你看着操办。”
陈公公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皇上,奴婢正要这件事,顺婕妤她,她不愿意搬,只还愿意呆在掖庭宫。安王和康乐县主都劝了良久,可是顺婕妤依然没有应下。皇上您看……”
庆元帝揉了揉额角,“罢了,随她吧。吩咐殿中省规矩照旧。”
陈公公松下一口气,连忙答应。
掖庭宫中,江慕乔和楚云铮实在无计可施,顺婕妤冷淡的拒接了迁宫的提议。
一句话在楚云铮的心里反复掂量,他忽的开口,“额娘,今日不是机会,等到日后儿子接你出宫。”
顺婕妤依旧若古井般平静,“不必,我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日后你也不必来看我,你我母子情缘已尽,如今我一心向佛,你自己安好即可。”
楚云铮一怔,还要再开口,江慕乔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两个人出去之后她才开口,“你莫劝你娘了,对你娘来在那里都没分别,你自己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楚云铮苦笑了声,亦缓过了心思,“你得对,是我执念了。恐怕若是我是我娘,也不会离开宫中。”
她二三十年前就来到宫中,如今她连掖庭宫都不愿意迁出,又怎么肯出去?
楚云铮只觉这些年来他为了把娘带出宫的努力顿时化为乌有,整个人意兴阑珊,“罢了,日后多来看看她,静贵妃总不会委屈了她。乔乔,咱们走吧,我想回去,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