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芙蕖欲要挣扎的手停滞。
没用?找不到人?
他这是……
想必又是为容寻的事情自责内疚,心情不好了。
“芙蕖,你知道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王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用。”
“殿下……”孟芙蕖依言,抬头去看他。
“王没事。”容却是摇了摇头,走到正位上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孟芙蕖倒了一杯。
推到桌子的另一边,而后轻轻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似陷入了沉思般,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开口道:“我还记得,母妃走的那天晚上,那是个冬天,极冷的一个冬天……”
“那天晚上,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芙蕖,你知道吗?”
“母妃她……她最是喜欢雪了,她是在下雪日出生的,却又是在…她便是在那天晚上走的,我的妹妹,王的亲妹妹,她……她也是在那天晚上出生的,想想,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王当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直到我看到母妃她的身体慢慢地放凉,她在我面前慢慢地薄弱了呼吸,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急哪,也好恨哪!”
“我恨当时的自己只是个孩子,留不住母妃,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所以后来我就拼命的强大自己,想有保护人的能力。”
“我上了战场,我去随军,我去杀敌,我去拼命,我受了伤、流了血、最后还险丢了命。”
“还好,最后,我回来了,带了一身荣宠回来,我功成名就,我权势滔天,我身份尊贵,我成了万千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我成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还是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保护不了母妃,保护不了妹妹,我救不了母妃,也救不了妹妹……”
,容的情绪就也激昂,到后面,甚至还红了眼,一度就要落泪。
“容……”孟芙蕖心疼的看着容。
这些话若不是由容嘴里亲口出来的,谁又相信,权势滔天的王殿下心中也有这么多的苦恼呢!
“我还记得,父王当时出征不在家,临走前他将母妃托与我,要我好好照顾,可事我却……我却连他唯一所托也没有完成,直到他母妃走后两月随她而去……”
“我也记得,母妃走的那日,她将弟弟妹妹托付于我照顾,要我将他们好好照顾长大,可我却……我却仍然是辜负了她之所托……”
孟芙蕖只以为容是天之骄子,并不曾想过他心里也藏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情。
眼下他将心声吐露在她的面前,却在孟芙蕖平静的心里又掀起了一丝丝涟漪:“容,寻儿的事情……急不得,毕竟,人再厉害也是与天争不得的,天不让留的人谁也留不住,这不怪你的……”
“眼下我们虽然没有法子帮到寻儿减轻些痛苦,可是来日长啊,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宋先生的,我们也总能求的宋先生先生出手救人的,我相信,寻儿她一定会没事的。”
“你不懂,芙蕖,你不懂的,没有来日长,也从不曾有来日长……”容喃喃道,却又是将目光放到了远。
这件事情不会有人懂,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懂。
容桓不会懂,容寻不会懂,孟芙蕖更是不会懂。
唯一懂得恐怕也就只有他和故去的母妃和父王了。
孟芙蕖纵使再聪明伶俐,可容这话却还是成功的弄懵了她。
她不懂,什么不懂,什么没有来日长了,什么从来没有来日长。
他的话她的确是听不懂。
孟芙蕖虽然听不懂容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她看他丝毫都没有要再下去的意思,便也不再继续往下问了。
只是看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便思索着些开心的事情给他听,也好转移一下他的悲痛心情:“容,我知道,今日是你母妃的忌日,我们理应去祭拜的,可是今日,也是寻儿的生辰,她从未过过生辰,我想……”
到这儿,孟芙蕖停了下来,不再往下了,而是抬头去看容,去看他脸上的神情。
“你想怎样?”容并不知孟芙蕖在看他,只是觉得她突然停了声音,觉得奇怪,复开口去问。
“我想,我想帮她过个生辰,就简单的过一次,就过这一次,好不好?”
孟芙蕖知道,她这个请求对于容而言可能不是太好,可她站在容寻的立场上,那丫头又叫了她一声姐姐的份上,她真的是想帮容寻过个生辰,能让开开心心的过个生辰。
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容寻从未过过生辰,可她也从未提起过要人帮她过生辰,只是昨夜她……
只要一想到昨夜容寻故作坚强的对她了那些话,孟芙蕖的心里就……难受的紧。
容寻这丫头,让人看着,实在是太心疼了。
哪怕就过这一次也好啊,只要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一天,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孟芙蕖意是想着自己偷偷地帮容寻过一次生辰的,可今日听了容这话,她心里才大胆的有了其他的想法。
先王妃因生容寻难产离世是悲事,是痛事,对容更是介怀于心,难以再放下的事情。
可是对容寻而言也是不幸的事,她自幼先后丧母丧父,没得父亲母亲疼爱,于她的童年而言,就是一种缺憾。
可就因为此事,这丫头日日备受煎熬,连个生辰都没有过过。
句大不敬的话,于容寻而言,又何尝不是种不公平呢。
所以她就想着,容要是能和她一起简单的帮容寻过个生辰就好了。
这话出口前,最坏的结果孟芙蕖也都想到了,大不了就是最后她惹怒了容,受受训斥罢了。
可若是真的能帮容寻求来个……也不枉她如此口舌一番了,就算是最后受顿责骂,她也觉得值了。
“就只是这样?”
“啊?”
“王的意思是,你就只是想帮她过个生辰,就这么简单?没有……没有别的想法了吗?”目光如炬,容直勾勾的盯着孟芙蕖瞧,大有要把她心中的心思看穿的想法。
“别的想法?”孟芙蕖不懂。
什么别的想法,她就只是想帮容寻过个生辰,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她甚至还怕容不许,鼓足了勇气才敢把这话出来,哪里还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总有一日你会懂的。”容缓缓道,随后扬起手来。
孟芙蕖见他手伸过来,下意识的就要躲闪。
容眼快手快,直接摁住了她的脸,然后伸手慢慢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孟芙蕖一看容并未要对她做什么,这才安静了,一动不动的任由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移动着。
不多时,他的手上便沾染上了一些灰尘,而孟芙蕖的脸也逐渐地变得干净了起来。
“刚刚你,自己就是出去随便逛逛?”
“嗯,对啊。”可不就是随意逛逛嘛,去逛着给容寻挑选生辰礼物去了。
她原还想着,也送容一个礼物的,也算是感谢他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关照和照顾了。
可当时她在街上看到了寒九夜和翠竹二人,急于追他们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再后来,便是王府的侍卫来接她回府了……
那容的礼物,便等下次吧。
“看,都去哪里逛了?”容话音平静,继续帮她擦拭脸上的灰尘。
脸蛋上的灰已擦干净,现在开始擦拭鼻尖到两颊两侧的部分。
“繁华热闹的地。”孟芙蕖含糊回答。
私心里,她还并不想把今日在街上碰到寒九夜的事情告诉他,还有那个奇怪的青衫男子。
她还并不太想让容知道这些事情。
“你也喜欢热闹?”容满脸惊讶。
难道他所了解到的孟芙蕖和真正的她并不是一样的吗?
难道他的情报有误?
“不是。”孟芙蕖摇摇头。
“那……出去带的银子够花吗?”容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随意地落在她身上的这身水碧色长裙上。
这件衣服果然衬她!
她长的好看,穿上他亲自给她挑选的,命人做的衣服果真是好看极了。
她甚少穿这样颜色的衣衫,偶然穿一次,果然令人耳目一新。
孟芙蕖点头,坦实道:“够了。”
“够了?”容语音上扬,随后突然低下头来,凑近她。
距离太近,孟芙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而院中的其他侍卫看到容这个样子,吓得都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屋里瞧。
他们这是看到了什么,一向都不近女色的殿下这是在,这是……
这是在与孟姑娘**吗?还是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时候。
这还是他们家那个不解风情的万年铁树不开花的王殿下吗?
他们不会是眼花了吧!
“不是个爱财如命的财迷吗?怎么区区百两银子就打发了?嗯?”容低声着,气息吐露在孟芙蕖的身上,弄的她浑身痒痒的。
孟芙蕖强装镇静,连连往后退几步:“殿……殿下,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