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兽王回来了!”
随着牛兽人吹响的号角声传来,除猫兽人以外的七兽族人在神护大祭司蛇闵的带领下,吱嘎吱嘎一路踩踏着厚厚的积雪,纷纷来到被厚重的冰雪覆盖着的集会大广场上,怀着欣喜的心情,准备迎接他们凯旋而归的伏兽王和勇士们。
熊吉自然冲到了最前面,他尽力伸长着又肥又短的脖子,翘首以盼,如果伏兽王真的带回了食裔族人,那他熊吉可就再也不用每天去西加尔湖捕鱼了,那可是个苦差事,光想想就令熊吉激动不已。
看着伏兽王队伍的身影来近,熊吉的脖子也拉伸到了极限。
“回来啦,回来啦!”
“恭迎我王凯旋而归!”
蛇闵大祭司将原悬浮在原木拐杖上的身体整个蜷缩在地上,掌心向下双臂平伸在雪地里,俯身向伏兽王行礼。
“恭迎伏兽王!”
其他人也都下跪行礼。
熊吉抬起头来,四处打望了一番,目光几次扫过劳不肆,却又自然的滑过。
“伏兽王,怎么不见食裔族的人呢?”
“嘿,我你个熊胖子,你几个意思,你肆哥我不就是食裔族最靓的崽吗?”
熊吉如此刻意地忽略掉劳不肆,令劳不肆实在忍无可忍的大声吼道。
而在他的身上,早已披上了一件和狼兽人类似的兽皮毛披风,不然此刻,他可能早已被冻到不出话了。
“你别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不会告诉我,食裔族就来了你一个人吧!”
熊吉转念一想,惊愕的问道。
“你肆哥我能来,你就知足吧,呵呵呵呵呵呵。”
劳不肆看着熊吉失望的表情,十分放肆的笑着。
“哎哟喂,亏得我期待了这许久,怎么来了你这么个废材,你来不是给我添乱吗?”
熊吉用肥大的熊掌拍打着自己敦实的大腿,像极了一个撒泼的妇人。
劳不肆只管得意的笑着,故作一副欠揍的模样。
“行啦!”
伏兽王打断了熊吉的牢骚。
“劳不肆,你应该很清楚长冬脊地是什么样的地。”
“明白,明白。”
劳不肆当然明白伏兽王的意思,想要在凛冬时节走出长冬脊地,没有七兽族人的帮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算是来了一个有来无回的地。
“所以,是想办法活着离开这里,还是和弱者一起冻死在这里,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得嘞,伏兽王老爹,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我这就给您老想办法。”
伏兽王便是知道劳不肆比较皮,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劳不肆并不是无优点,劳不肆很爱自己的父母和族人,更爱食裔族的生活式,但他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既然已经顺利逃出了折翼城,劳不肆便不会坐以待毙,他心里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
熊吉又一屁股坐在西加尔湖面的厚冰之上,他气喘吁吁,嘴里不停哈着白气,还真有点气到七窍生烟的模样。
“我熊吉,咋地,这么不欢迎哥啊?不欢迎哥你可以想办法把哥弄出去啊。”
劳不肆眼珠子打转,缓慢蹲下身,用肘子戳了戳旁边的熊吉,狡黠的着。
“对啊。”
熊吉几乎跳了起来,庞大的身体将半蹲的劳不肆撞翻在冰面上。
劳不肆又摔了个狗吃屎,不过看到熊吉顿悟开窍的兴奋劲,他心中窃喜,心想:这一跤摔得值。
“对吧,怎么样,带哥出去?”
劳不肆随即站起身来,继续在熊吉耳边加油打气。
“嘿嘿嘿。”
熊吉一脸憨笑的望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你要弄不出吃的来,我熊吉就把你剁了喂族人,我七兽族什么肉都吃。”
熊吉给劳不肆翻了个白眼,便开始匍匐在冰面上前行,追寻着鱼的气味。
“诶…,好你个熊胖子,熊吉,熊哥,吉哥,你是我哥…”
熊吉压根不搭理劳不肆,而是认真的寻找着鱼的踪影,劳不肆自觉无趣,只好同熊吉一起,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一路走走晃晃,看着熊吉像只傻狗一样四处乱嗅。
劳不肆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熊吉向后压手示意他别动。
熊吉捂住口鼻轻盈的向前匍匐前行了数米,只见他凭空跃身而起,那高度得有五米以上,再垂直落下,用厚重的两只利爪直击冰面的一点,着力点的厚冰瞬间破裂,冰面上直接开出来一个大口,熊吉便扑通一声径直跃进了冰下。
这一过程也就数秒时间,看得劳不肆那是目瞪口呆,心想:这熊胖子到底是熊是人啊,这分明就是怪物啊,这一个厨子都这么猛,这七兽族也太可怕了吧。
没等他想得更多,只听得“哗”的一声巨响,庞然大物从冰面之下跃然而起,四处乱溅的碎冰和水花完遮挡了劳不肆的视线。
劳不肆下意识抬手挡住头部,他从缝隙中得以窥见,那是一条巨型鲟鱼,熊吉正骑坐在它的背脊之上。
在熊吉不停用力击打之下,几经翻滚,鲟鱼最终摔落在厚冰之上,动弹不得,熊吉跳了下来,脱下兽皮毛抖了抖身上的碎冰和浮水。
“乖乖,这也太大了吧,这,这么大,这我俩怎样才能弄回去啊?”
劳不肆的眼里满是惊艳,巨型鲟鱼他是见过的,但是这捕鱼的手法他可真是第一次得见。
“咻……”
熊吉将手指放进嘴里,朝着清冽的天空吹了一个十分悠长的口哨,回声在冰山之间连绵不断。
回声消散之时,四只巨型飞鸟从上空盘旋而下,飞近一看,四位羽兽人相继着陆,他们抬起鲟鱼的鳍和尾部,便不发一言的飞走了。
“哇,这波操作,帅气啊!”
熊吉这一番操作猛如虎,劳不肆自然很识趣的给他捧个场,双眼放光,连声惊叹道。
“哼!”
熊吉毫不客气,得意的扬起他的双下巴。
“今天运气不错,遇见这么大一条鱼,也算你子走运,走,我们快赶回去,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
熊吉兴奋难耐,感觉哈喇子已经快要从他那丰腴的嘴唇中流出来。
***
劳不肆手握一柄锋利长刀,来来回回反复打量着冰台上这条巨型鲟鱼,却无从下手。
“好家伙,这么大,这可难坏爷了,这能难住爷吗?笑话…”
喃喃自语,来回踱步,神神叨叨,闪亮的长刀在鲟鱼身上左比划,右比划,前前后后的比划了数十遍,犹豫了半个多时的劳不肆最终托腮陷入了沉思。
“喂…”
熊吉终于忍不住了,朝着他大吼了一声,吓得劳不肆虎躯一抖。
“干嘛!”
“你干嘛呐?你不会连条鱼都不会杀吧,我要你何用,碍事,让我来!”
熊吉气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厉声夺过劳不肆手中的长刀,肥硕的身体跻身上前,正好把劳不肆挤到了一旁。
熊吉左手按压住鲟鱼的腹部,刀光一闪,刀尖轻触在鱼尾部,沿着白色腹部的侧线,准备将鱼开膛破肚。
“住手!”
“又怎么啦?”
“我知道了,熊吉,你看啊,你看这鱼的肚子啊。”
劳不肆轻轻按压鲟鱼的腹部,并一直示意熊吉仔细去看。
“就是肚子啊,究竟怎么啦?”
熊吉有些不太耐烦了。
“你看这肚子这么大,这是一条母鱼啊。”
“啊,我的天,原来是条母的啊,你要不,我还没发现。”
“对吧!”
“母的怎么了?母的就不杀了吗?你瞧你这浪荡的模样,是母的都不分是鱼是人了是吧?”
熊吉狠狠瞪了劳不肆一眼,同时用手里的长刀威吓着他。
劳不肆哑口,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食裔族的堂堂少主,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被一个专司庖厨的死胖子恐吓。
“我揍死你个死胖子。”
趁熊吉转身没注意,劳不肆真想朝着他的后颈狠狠来这么一下。
“你给我住手!”
熊吉再次举刀刺向鲟鱼,劳不肆厉声喝道。
“真是暴殄天物,你给我住手啊,你先等一等啊,你等着啊!”
“等什么等啊?”
熊吉虽然疑惑,但听劳不肆的语气,似乎是认真的,举在半空中的长刀并没有落下,熊吉回头望向劳不肆,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用着厨房的毡房,厨房里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
随后,便见劳不肆端出一个木盆来,盆里放了一个竹编漏筛,这些器具并不属于长冬脊地,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经由食裔族之手,从其他地带去长冬脊地的炊具器物。
“你这是要干嘛?”
“接生啊!”
“接生?”
“少废话,我告诉你啊熊胖子,你手法可拿捏好了,只能将鱼肚皮完美的剖开,可不能伤到里面的鱼籽分毫。”
“啥?鱼籽能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你赶紧剖腹,刀拿稳了啊。”
劳不肆既兴奋又紧张,双眼稳稳地盯着熊吉手中的刀尖,生怕他有丝毫的差错。
“漂亮!熊吉,没看出来啊,刀法很稳。”
熊吉手中的长刀收回的那一刻,劳不肆发出了毫不吝啬的惊叹,熊吉的刀法确实快准稳,犹如数字机控一般,笔直的一条直线下来,不多一毫不少一毫,正好将鱼腹完美剖开。
“哼!”
熊吉又一次甩头,高高扬起了他的双下巴。